方沧海的眉头也不觉皱了起来,要知道他手下秘捕的兵刃全都刻录着符文,不要说厉鬼,就是寻常精怪也难挡其锋芒。可是这个罗文生,怎么就丝毫伤不到呢?
有个秘卫低声道:“大人,要不把他捆柱子上,引雷火焚烧吧?我就不信天打雷劈都弄不死他。”
“不行!”方沧海摇头道:“我们引动天雷能杀掉他还好,杀不掉的话就等于帮他渡过了雷劫。那时更难对付,说不定还会让他溜了。”
“那用水淹呢?”又有人提出了建议。
“也不行!”方沧海烦躁道:“能渡人劫的人,必须经历金、木、水、火、土五行劫数。你知道他究竟渡过几次劫数了么?万一弄不好,他的功力就会翻倍增长,到那时就算四衙总领联手,也未必能压制得住他。杀他只能用常规的办法。”
“这可怎么办?”
方沧海正焦急间一个秘捕匆匆来到近前,低声道:“大人,有你的信。”
信封上没有具名,只画着一只满布血丝的眼睛,上下眼皮上各有四根指甲尖利的手指,看上去就像有鬼躲在信封里,从里向外的生生撕开了一只眼睛一样。
方沧海举着信道:“谁送来的?”
“没看清楚。”秘卫摇头道:“那人一直站在门口的阴影里,只伸了一只手给我。告诉我,大人想杀罗文生就必须看这封信。”
方沧海迟迟疑疑的展开信笺看了两眼,忽然眼睛一亮道:“去,准备长锯,黑狗血,朱砂,生石灰……另外让人把罗文生给捆到长凳上。”
被捆在长凳上的罗文生,忽然看见几个秘捕抬着用黑狗血浸泡长锯的木桶走了过来,厉声吼道:“方沧海,你真要赶尽杀绝?”
罗文生余音未落,四肢上的肌肉就已经拱了起来,这是他准备发力崩断铁索的前兆。
方沧海好整以暇的道:“你最好不要试图逃走,或许我拦不住你。不过,今天一逃,下次的劫数就会更为猛烈。你也就死得更惨,甚至连兵解逃生的机会都没有。你倒不如跟我赌一下。看看能不能渡过这一劫。”
罗文生反问道:“如果我渡过去了呢?”
“我放你走!”方沧海现在只能一赌。
“好!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
方沧海退出几丈道:“行刑!”
四个秘卫从木桶里抽出两把鲜血淋漓的长锯,分别按在罗文生的脖子和腰部,前后拉动起来,锯条切进人体虽然能看见骨骼开裂,肉末飞溅,却不见一点血迹迸出,仿佛锯的不是活人而是一具风干了死尸。不要说,那些兵丁就连秘捕也感到心里发寒,不自觉加大了力气,三五下之后就把罗文生锯成了三截。
两个秘卫同时飞起一脚,把三截尸体远远踢开,尸体落地之后忽然弹起几尺,把捆在身上的铁索崩成几段,一边用双手撑地支起半截尸体,下半身也跟着站在了地上,一齐向人头的方向冲了过去。
方沧海厉声道:“快,用朱砂镇压!”
三道人影同时抢了上去,分别拿出朱砂笔,飞快在山截尸体上画下一道“镇邪符”,落笔处,三道灵符同时红光暴涨,像是三座巨石把弹起来的尸体生生压了回去。
罗文生被压在地上的人头挣扎怒吼道:“方沧海,你耍诈?”
方沧海冷笑道:“主刑官没喊‘刑毕’之前,行刑就没结束。怎么能说我耍诈呢?”
“你……”罗文生还要再说,早有准备的秘卫忽然把黑狗血泡过的棺材钉钉进了罗文生头顶,胸口、下腹三个要害。罗文生身上四个断口当中立时鲜血狂喷,血迹顺着地面蜿蜒流淌,向一个方向汇聚了过去。
方沧海声嘶力竭的喊道:“快!用生石灰压血!”
提着石灰口袋站在远处的秘卫几步冲上前去,把成袋的石灰粉一层层的压在血流上,没过多久在地上积了厚厚的一层石灰,直到看不见从石灰下面渗上的血迹才一起收手。
罗文生的口鼻当中忽然冒出几行黑血:“方沧海,你好狠,我不会放过你们……”
方沧海眼见对方脸上血色褪尽,瞪出血来的眼睛渐渐合拢,才稍稍松了口气:“把罗文生的头颅送到仙府的断剑峰,上身送到灵衙的万毒窟,下身……下身就送到巫衙的血池去吧。告诉他们一定要出高手镇压!”
方沧海一再叮咛道:“路上一定要小心,我怀疑罗文生现在还没死!”
纸活张说到这里,胖子已经倒吸了一口凉气,心里暗暗后悔怎么一时嘴贱给自己揽了这么一个要命的活儿?
胖子眼睛叽里咕噜转动着道:“这些太邪门了吧?”
纸活张笑道:“更邪门的还在后面。”
第285章 一案跨越三百年
方沧海见三个最为得力的手下带着尸体离去,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来一点。
方沧海望着手下远去的背影低声自语道:“一旦让罗文冲以朝廷律法渡劫成功,他就会成为朝廷气运中的一大破绽,有朝一日甚至可以挑战皇权哪!如果可能,我还真不想去惹这个怪物。”
凉州知府显然没有听见方沧海在说什么,凑上前去奉承道:“大人,凉州夜里寒气太重,下官略备薄酒给大人暖暖身子,如何?”
“也好,也好……”方沧海平日里对这种官场应酬极为反感,今天却迫不及待的想喝上两杯,大概也有给自己压一压惊的意思。
连着三杯酒下肚,方沧海才觉得刚才要冷透了身子稍稍暖和了一点,他看着凉州知府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本官失仪,倒是让年兄见笑了。”
“不敢……不敢……,大人——”凉州知府指着方沧海的脖子,抽筋似的抖个不停。
方沧海下意识的向脖子上抹去,一股子温热的血流却顺着他的手指头淌了下来:“我——我——”
方沧海一手捂着脖子,一手猛的扣住了凉州知府的手腕,五根手指都扣进了凉州知府的肉里。
“别抓我——”凉州知府吓得心胆俱裂,仰面向后倒了下去。
“咣当!”
知府边上作陪的师爷,眼看着方沧海的椅子背掉到了地上,紧接着他上半截身体就被摔倒的凉州知府拉到了桌子上,只剩下腰部以下还坐在椅上,狂喷鲜血。
方沧海的上半截身体在桌子上爬了几下,从桌子另一边探出的脑袋,“啪嗒”一声掉了下来,正砸在凉州知府的怀里。知府大人抱着人头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还算清醒的师爷,想昏却昏不过去,只听见雅间外面喷血声音噗噗乱响,惨叫声此起彼伏,一道又一道的人影隔着窗户摔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