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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账离开时,各样肉菜都剩了一多半,汪直觉得很浪费,但见怀恩没有打包的意思,他也没敢多嘴。说不定这时打包剩菜会被视作丢人的行径呢。

重新拉着他的手走回到街边上,怀恩说道:“其实你师伯只是冬日时感了风寒,请了假,本不重的。是前些时,听说有一位老大人新刊刻了文集,却没把为你师伯写的碑记收录进去……”

他觉得这些事说出来汪直不会懂,就捉摸着怎样从头说起,“是这样,咱们宦官平日里与外廷的文臣大人们也有很多交结,有的私交也还不错,宦官兴建寺庙的时候,常会拜托私交好的大人写篇碑记,有时宦官死了,家人也会托位文臣大人写墓志。

可那些大人们与咱们往往只是面上交情,实则心里还是瞧不起咱们,以结交咱们为耻,所以即使却不过情面写了碑记和墓志,等到刊刻文集的时候也不收录进去,就怕后世的人知道他们结交过宦官。

你师伯就是忽然知道了那位大人没把他的碑记收进文集,一时心情郁结,病就重了。”说完长长一叹。

原来是这样,汪直很理解师伯的心情,说起来好像不算什么大事,但换做平常人,忽然得知一个好朋友其实跟自己只是面子交情,原是瞧不起自己的,甚至嫌跟自己结交丢脸,怎么说也是个打击,再叠加上宦官本就有的自卑情绪,郁结成病就很好想象了。

如此一看,那些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文臣真是可恶!瞧不起我们你就别理我们啊,师父说什么“却不过情面”,其实不就是看中宦官的权势来巴结吗?巴结完了还要撇清,真虚伪!

“那些文臣大人们就是嫉妒咱们!”他愤愤道。

怀恩问:“嗯?你说嫉妒?”

“是啊,他们十年苦读,考科举,熬资历,胡子都熬长了才当上大官,见到您和师伯、和覃昌师父这样的人不用那么辛苦就能穿蟒袍,系玉带,比他们还要位高权重,他们就眼红嫉妒呗。其实师父您受过的辛苦,他们又何尝了解?”

听说关于皇帝赐近侍蟒服这事也被文臣闹过好几次呢,皇帝想让跟前的人穿得威风点又关他们屁事?无非是文臣很难得被赐蟒服,见到他们得不到的东西反而被皇帝的奴仆轻易就能得到,他们就难受,就不平衡。说到底就是红果果的嫉妒罢了,偏偏他们内心如此狭隘龌龊,还要装得正义凛然,一心为公,就更可恨了。

汪直小小的脸蛋上满是愤慨,小孩的表情都显得很认真,愤慨也是认认真真的愤慨,气鼓鼓的活像一只小青蛙,有种自带的萌感。

怀恩又看得笑,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小脸蛋:“没错,他们就是嫉妒。你师伯说得对,你真是个小人精!”

第13章冲突汪直没再问师父接下来要带自己去……

汪直没再问师父接下来要带自己去哪里,怀恩一直领着他去到又一座寺庙大门前,才想起问他:“对了,你平日午睡么?这会儿困不困?”

汪直摇头:“师父放心,我有时睡也有时不睡,这会儿一点都不困。”关键是他觉得把难得的出宫假期时间拿来睡觉太浪费了。

怀恩领他进了寺庙的门,汪直进门时忘了看牌匾,不知这是什么庙,但见这所寺院前院比师伯住的那里大了不少,建筑也正规了不少,院子里香烟缭绕,进出走动着不少香客,看来应该是座真正的寺庙,不是宦官的宅邸。

有知客僧见到他们,过来双手合十施礼笑称:“怀大人来了。”

怀恩点头道:“可准备好了?”

“自然,您随我来。”

怀恩见汪直不错眼珠地盯着知客僧,便低声问:“怎么,没见过出家人?”

“嗯。”汪直点点头,他真是两辈子头一回见到真和尚,觉得面前这僧人跟影视剧里见的假和尚很有些不同,可具体又说不清不同在什么地方。

大约,是影视剧里的演员都在故意演绎着想象中四大皆空的僧人,而真正的僧人并非个个儿都那么死板和虔诚,像眼前这个,看起来就像是个剃了头发穿上僧袍的普通人,跟怀恩说话时那恭敬讨好的模样,和张敏也没多点区别。

知客僧导引他们穿过东侧一道仪门,进入一座侧院,走进正房。房内两厢打通,成为长条一间,正面一大排香台,上面阶梯式摆放着足有百十来个灵牌,原来这是个供牌位的祠堂。

汪直原猜测那些都是已故宦官的灵位,怀恩大概是来祭奠师父或者某个师兄的,等看清一个牌位上写着“爱妻董爱月之灵位——夫王云谨立”他才猛然想到,这些恐怕是宦官们专为故去的“妻子”供的牌位。

很多牌位前面都摆着些供品,有的是果品,有的是点心,更多的是燃着香,汪直见到最低的一排有个牌位前放着一张小小的纸片,上面写着两行正楷墨字:“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

一时有些复杂的情愫涌上心头。汪直静静地深吸了一口气。

他曾在一本书上看到过,说是明朝宦官们会把故世对食的灵位供奉在寺庙里,而且宦官与宫女对食之间的感情大多很深,往往有一方早逝之后,另一方都不会再娶再嫁,感情反倒胜过俗世间的正经夫妻。

这也好想象,毕竟对食都是自由恋爱来的。相比此时绝大多数的俗世夫妻,反倒是这些对食们之间更可能有着真正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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