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想想也是,亲自去兵器库里要取他那把说是杀了千把人的宝剑来。人还在去兵器库的路上走呢,后边稳婆抱着孩子追上来了:“恭喜王爷弄璋之喜!”
王爷:“……”得,啥兵器都不用拿了,赶紧抱着孩子去看媳妇吧!
结果呢,人才回院子没站定,产房里又是一声啼哭,没一会儿另外一个稳婆抱着包被出来跟他行礼:“恭喜王爷,这是个闺女!”
王爷一左一右抱着俩娃不得闲,满院子人恭喜他一胎儿女双全,老管家喜得张罗人要去放那十万响的鞭炮,屋里头他媳妇中气十足地吼:“叫厨房给我做碗牛肉面来,要多放辣!可饿死我了。”
王爷:“……”不是说生娃九死一生么?不是说生娃不小心就一胎两命么?到他媳妇这咋就跟拉了两坨那什么似的这么容易?
祈王府的头胎两个孩子都是急性子,不等他们爹准备好就自个儿跑了出来,这不算奇。奇事还在后头,到王爷成婚第三年,两个孩子刚满周岁,王妃她又怀上了!这回又是龙凤双胎,还是那么好生,不同的是,姐姐先弟弟后。然后是祈王成婚第四年……
四年时间生了四个,肚子里还揣着一个,旱的旱死,涝的涝死,王妃的本事让满京城已经成婚的女人们都羡红了眼珠子。
对这事,王府的两个夫妻其实也犯愁。
本来吴桂花跟应卓计划着,他们两个最多生个二儿二女就罢手的。哪想到孩子跑得这么快,她和应卓年年都说不生了,年年都要打嘴。最后还是成婚第八年,生三闺女的时候,应卓偷偷去御医院,死活逼着御医院给他会诊那什么,那帮老头们胡子都揪断了,给王爷开个方子喝了个把月,才消停了这些年。
相比别家王府公府里都是争花斗艳,小妾大妇,嫡子庶子等叫人听着就不明觉厉的花边新闻,祈王府里不是种地就是生孩子,这么接地气儿,所以,京里老百姓可爱看祈王爷家的热闹了。
对自家的事经常让人拿出来嚼嘴,应卓本来还有些不舒服,倒是吴桂花看得开,反而时常劝他:“这有什么,咱们谁不是活在是非里。就像我前儿个跟你说的,福郡公家里两个小妾睡在一起,一道给老头戴绿帽子这事,哦对了,你们文化人说,这叫磨镜。你不也听得津津有味吗?”
应卓喊冤:“我可没有想听,是你要跟我说的。”说起京里贵妇圈,吴桂花刚成婚时去跟她们聚过几回,说是懒得跟她们阴来阴去地打机锋,之后就懒得再去了。也不知道她打哪听到的这些消息,还九成保真……
吴桂花看他真急了,赶紧呵呵笑两声:“好好好,是我非要跟你说的。你是正人君子,什么礼不视好不好?我是想说,人啊,既是活在自己的日子里,也是活在别人的嘴里。哪一天要是没人愿意提你一嘴,那说明你这人在别人面前已经不存在了,那多孤独啊,是不是?”
应卓想想,以前他在京里所有人都把他当成禁忌,提都不敢提的日子,不说话了。
不过吴桂花宽慰归宽慰,也觉得自家不能什么事都闻风传影似地随便什么人都能说两嘴,便想着得管管王府里人的嘴。好多事他们不说,外人打哪知道?
可王府自有府情在,吴桂花上辈子是当过老板,她那小作坊里才几个人?跟王府里外攀亲连戚地几百上千人能一样吗?以前她平时有个什么事都丢给老管家,老管家年纪大了,难免有所疏失,她也不能总去躲懒,只能试着先管管再说。
吴桂花不得不承认,她虽然聪明能干,可也不是事事都做得到最好。像管理王府人这种事,她自从从老管家手里接过棒子后,一个多月过去,下人们明面上不传话了,暗地里别以为她不知道,好多人都在外头等着看他们王府里这回还能闹出什么笑话呢!
最后她大闺女看不下去,主动站出来说:“娘,你这么管不对。”
被自己生的几个混世魔王磨了这些年,吴桂花自觉自己性子已是十分佛系,也不在乎自家闺女挑衅自己娘的权威,十分好脾气地问她:“那你有什么主意?”
这丫头立刻蹬鼻子上脸:“我这法子说了不顶事,娘你得让我管。”
哟嗬,九岁的小丫头,人不大派头不小!
好在吴桂花也不是那走寻常路的娘:“你管就你管,那我们先立好规矩,给你管十天。你要是管好了,往后娘把这事交给你也没什么,你要是管不了,往后这一年,你的零花钱就没有了。”
她大闺女掰着指头算半天,答应了:“那好,咱们就从今天开始。先爷,您帮我把府里管事的都叫来吧。”大闺女嘴里的先爷就是叶先,老头也有意思,明明刚开始看吴桂花不顺眼,后头应卓论功行赏问他想去哪时,还是选择留在了她身边。
支应完亲娘的大管事,小丫头还来轰她娘:“娘您要是在这,他们就要看您脸色,不把我当回事,您还是先回去吧。”
吴桂花想想,小闺女这会儿也是睡完午觉该把尿的时候,遂抖抖衣裳,一个字不多说,潇洒地去了。
当然也不是什么都不管,吴桂花在府里过这些年,虽说管家本事稀松,耳报神却培养出不少个,不大会儿就有人跟她报信儿:“大郡主看帐呢,谁敢先出声就要掌谁嘴。”
吴桂花就有点不自在:她看帐时可没这么重的规矩,这闺女……答应了不插手,不能头天就反悔,再看看吧。
再过会儿,又有人来:“二公子找大郡主玩,叫大郡主使人撮到门边站着了。”
吴桂花:“……”傻儿子,你姐正缺个立威的,你这么急拱上去不是现成的棒槌吗?
想想应卓常常说,儿子是王府公子,平时在外人面前不能太把他当个孩子看,免得下边人有样学样不恭敬,遂使人要把二儿子叫来。
好在她这个当娘的面子还好使,她的人去了没多久,就把这个傻小子领了回来。
这小子好像不知道啥叫面子,看见她还乐呢。吴桂花恨铁不成钢:“你说你没事去找你姐干什么,不知道她现在是咱们家大管家惹不得?”
这小子笑嘻嘻地给她掏出一样东西:“娘,你看这是什么?”却是一串色润珠圆的乌檀佛珠。
“这不是你大姐的宝贝吗?你怎么——”吴桂花恍然大悟:“你是跟你姐两个合起来唱双簧来着,就为了这串破珠子,你说你至于吗?”
傻小子还怪委屈:“那谁叫娘您平时那么抠门,连这串珠子都舍不得给我?”
吴桂花气得要找东西抽他:“你个死孩子,还我抠门。我是少你吃,还是少你穿了?你个不大点的小破孩,戴这些东西是当吃还是当穿?你什么时候要跟你大哥一样稳重懂事,我得少操多少心。”
傻小子吓得满屋乱蹿:“娘,娘,娘,别打了别打了!你要是不打我,我就跟你说,我知道大姐管家是找谁支的招。”
吴桂花动作一停:“你说你大姐管家这事还有军师?”
傻小子觑着他娘的神色挨边坐下:“那当然了,那个人您也认识。”
“是谁?”
“皇恩寺的静惠师太。”
静惠师太?那不就是曾经的方嫔吗?她怎么跟大闺女认识的?她还想插手王府的事?
吴桂花紧张起来:“你跟我好好说说。”
“也,也没什么。就是那回娘您不是带着我们去皇恩寺的后山游玩,大姐不是不舒服,在厢房里歇了一下午吗?她们就是那时候认识的。”
“那你怎么知道的?”
“有一回我去女学里接大姐时看到的,静惠师太找她化缘,大姐给了她一把铜子。师太也不嫌少,两人聊得可好了。”
“还不算很冤大头。”吴桂花满意了一点。
傻小子越说越上头:“娘你不知道,静惠师太给大姐出了不少主意呢。大姐学堂里不是有个女学生老爱欺负她吗?静惠师太还给她支招呢。她叫大姐去街上找了个女疯子,那女疯子最恨簪玉兰花的女人,大姐就买通她身边人给她簪了玉兰花,下学堂后再把那女疯子往她身边一引,嘿嘿嘿……”
京城里有女学,吴桂花在家里的两个女孩满七岁之后就送孩子上了女学。为了不让孩子们自幼生出高人一等的想法,她是严令他们不准说出自己身份的。二女儿一向文静,她还有些担心,没想到这个性格最像她的大闺女受了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