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书也只觉得心口发堵,她确实比知画更能看明白真相。如今到了这个地步,她也已全部看清楚当日夫人的灌药之因。
小姐能陪侍在明月公主身边是莫大的荣耀。小姐手还好着,苏家自然以小姐为荣。可如今小姐的手伤了,甚至再也不可能回到过去那般地步了。为了避免让其他家抢去这好差事,苏家自己便先下手为强,让小姐退下这个位置,让追月小姐顶下去。
知书突然想到一点,却是问知画道:“你确定之后去的是追月小姐?”
从平城住到京城也已有几月,知书不认为京城苏府最有地位的小姐会是苏追月。
知画听了后,难得地停住了哭泣,她一脸解恨地道:“叫她谋算我们小姐的位置!她没去成,是大小姐去了!明月公主说,她挑中我们小姐,是因为我们小姐有能力。如果只看身份,苏家嫡出庶出都轮不到!”
知画想得简单,既然最先提出来顶替小姐的人选是苏追月,那么伤害小姐的罪魁祸首就是追月表小姐。
可知书却不这样认为,她轻叹一口气:“果然如此。小姐真是命苦,三小姐和四小姐也是命苦之人啊,唉!”
苏陌素在知书和知画的对话中,渐渐睡去。
被人陷害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不知道敌人是谁。
苏蔓玖这一番动作其实做得并不十分高明,虽然有苏追月在前面做了挡箭牌,但真正细细探究,便能知晓获益的只可能是苏蔓玖。那么害她苏陌素的人,就只可能是苏蔓玖。
听过知书和知画昨夜的对话,苏陌素并不意外今日会有人过来。只是她没有想到的是,来人竟不是一直帮她的师兄,而是那个总与她不太对盘的花清越。
“苏姑娘,我是来替你看病的。”花清越重复了一遍他进苏府就说过的话,却并没有收到苏陌素的任何回应。
知书和知画担心这个唯一来替小姐看病的大夫也不再来了,两人忙在旁解释起来。
“我们小姐伤了嗓子,不能说话,花大人请不要见怪。”知画其实恨不得说我们小姐是被自家的人下药毒哑的,就是为了给其余嫡出小姐让路!可她虽暴躁、直率,却也不至于蠢笨。这种话她还是知道,只能连血带泪地吞在心中。
知书则在一旁奉上能拿得出的最好的茶:“花大人,有劳你了。我们小姐如今嗓子也伤了,又没有其他大夫来看病,若大夫您还嫌弃她,我们家小姐就没有活路了。”
知书的声音到最后有些哽咽。
听知书哭了,知画的眼泪直接就流了下来。她双膝一曲,直接跪倒在地:“花大人,我求求您,求求您治好我们小姐。就算不能和过去一样弹琴射箭,至少让她可以行动自如,让她可以说话。”
“我给您磕头了。”知画说完,就砰砰砰地重重嗑起头来。不过两三下,她的额头就红了。
苏陌素没有想到两个丫鬟会这样为自己。她如今已身陷囫囵,两个丫鬟没有背弃自己,她已有几分庆幸。如今她们不仅一直守在自己身侧,还全心为自己筹谋,倾心为自己求人,苏陌素心中有些苦涩的甜味。
前世的背叛太过锥心,从姐妹到夫君,从家人到仆从,前世的苏蔓玖经受了太多的背叛。
太过刻骨的伤痕,让今生的苏陌素无法轻易相信别人的真心。可如今,还好,她虽然再落窘境,却得到了两颗真心。
花清越对苏陌素的手伤早有定论,只是她这喉咙,他却要重新诊断。
“你自己觉得如何?”花清越这话不仅是在问苏陌素的病,而且是在问苏陌素的心。
这喉伤来得太过突然,任何一个人都不会相信其正常。只是一个不再具有任何光芒的人,是很难再得到正义的垂青的。
他花清越也不是一个大圣人,自然不会去做一些费力不讨好的事情。手伤,他能治。喉伤,却要看苏陌素自己。
苏陌素示意知书去帮她寻一样东西。
待那有些泛旧的香囊拿到手中后,苏陌素把香囊中的香料倒出来,展示给花清越看。
烦请替我带些这样的香料过来。
苏陌素在纸上艰难地写道。
她的肩伤已未再出血。但就同其余大夫所诊断的一样,苏陌素的双手已不复当年的灵巧。虽然这里只写了寥寥数字,苏陌素不仅写得额头渗汗,更是脸色都有些发白。
更加让人联想到她手伤的是,那笔原来仿谁像谁的字迹已不复存在,莫再说字里神韵,就连看清内容也要靠猜。
苏陌素将心思从字迹上移开。她望向桌上被倒出的香料。
她从未想过时隔八年,这些香料会再有作用。当年她被苏平安药哑后,虽然得了解药,可终究药性是否还有残留也是未知。苏平安就给了苏陌素这些香料,说是能熏香亦能解除那哑药中的毒性。
熏香解毒虽慢,但苏陌素如今也不适合过于激进。只要能好起来,便就行了。
苏陌素望向花清越,对方却是拿起了她那个香囊。
“这香囊很是别致,不知能否送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