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面前的苏陌素言笑晏晏,花清越却总觉得她是有什么想法还没说出口。
与花清越的猜测相印衬的,是苏陌素此时的心情。她虽然想过很多种和花清越开口的方式,可是真正到了面前,却不知道如何扯到那方面去。
两人各怀心事,一时都有些沉默。
花清越思量了一下,还是主动开口道:“夫人房中那张古琴我已经修好了,希望夫人不要嫌我多事。”
“我看那张古琴虽然琴弦断了,但观其痕迹,想来是夫人极常用的。”花清越抬头望向苏陌素。
苏陌素正在小口地喝汤。听到花清越说起古琴,她才想起,今日她出去的目的之一就是为了修这张琴。可回花府以后,为了这桌菜肴,她一时便将古琴忘在脑后了。
“岂会觉得夫君多事。陌素要多谢夫君心细才是。”苏陌素顿了一顿,慢慢地把话题往自己想说的上面引,“陌素曾应承过夫君,尽好为妻的本分。可这些时日,陌素却连陪你吃饭这个最简单的要求都没做到,实在有些愧疚。”
“反观夫君却待陌素事事周全。陌素实在心存感激。”苏陌素一边说话,一边望向花清越。
只见花清越面色如常,手中的筷子也不曾停下。
“陌素本事微薄,不知道如何才能帮上夫君。但我如今已为花家妇,夫君若有什么陌素能帮上忙的,尽管同陌素说。”
这桌饭吃下来,苏陌素观察花清越吃的最多的菜肴是豆腐。她便夹了一筷子到花清越碗中:“陌素会以夫君喜欢的为喜欢。”
花清越并没有径直去吃碗中的那块豆腐,而是放下筷子,端起了酒杯:“夫人这般贤惠,为夫却不知道如何才能报答夫人。”
苏陌素也端起自己面前的杯子,举杯同花清越道:“陌素只希望,若是不损害四皇子利益的时候,夫君能同陌素说一些政事。与我家相关的政事。”
花清越并没有与苏陌素碰杯,也没有独饮,他只是捏着那酒杯,垂下眸子:“夫人已经知道了?”
苏陌素看着花清越那长长的睫毛,心中的思绪又微微有些触动。
明明是已经得到李小花死讯的今日,苏陌素却愈发觉得花清越和李小花之间有些相似。
长到可以用手指去碰触的睫毛,总是让人惊喜的才艺,会武学、会医术……
苏陌素制止自己进一步往下想,她收回思绪:“我不知道哪些事情是夫君的手笔,也不知道夫君做到了哪一步。但是我想问的是,我到底有没有中过蛊毒?”
花清越将杯盏放下来,抬目看向苏陌素:“没有。”
苏陌素心中说不清楚是什么感觉。
庆幸?
欣喜?
失望?
似乎都没有。
她此时最明显的情绪,应该就是理应如此。那日虽然有那样多的鲜血,那样繁复的施诊,甚至之后她都仍饮了一段时间的药。但是,苏陌素太清楚她自己的价值。
除了被嫡姐苏蔓玖和继母小王氏有些不喜以外,苏陌素还真想不到还有什么人非要置她于死地。
白月戈?
明月公主或许算得上一个敌人。但随着她嫁入了花府来看,虽然比不上最初对方的算计,可怎么也是已为她人妇,苏陌素不觉得明月公主会在自己身上浪费这样繁复的功夫。
再说,若是要用蛊,明月公主又何必在大皇子府时布置那番设计?
心中久久不能理解的疑惑终于被解开,苏陌素也并没有如释重负的感觉。
她将手中的杯子亦放下:“夫君放我中蛊的消息出去,是想对付哪位皇子?”
花清越答道:“二皇子。”
苏陌素想了想,当日二皇子与苏蔓玖浓情蜜意的样子很快就浮现在眼前:“是通过苏蔓玖?”
花清越再答道:“是。”
苏陌素继续问道:“我父亲与二皇子那已经有交情?”
花清越继续答道:“并没有。”
“那我父亲出去的事,能同我说说吗?”苏陌素并不在朝堂,光凭空臆测,并不能知道政事走向。
花清越的声音如同镜面一般无波无澜:“苏蔓玖私下与四殿下、二殿下都有所结交,此时你父亲或还不知。”
“在朝堂之中,你父亲算是个直臣。无论是哪一位皇子,他都并不过多接近。这次的查办之事,你父亲为主查,朝中另外两位大人从旁协助。”
“苏蔓玖为了牢固二皇子的宠爱,一定会从旁打探你父亲办案的情况的。只要你先助她将此事办成,再将苏蔓玖泄秘给二皇子之事揭露于你父亲面前,想来她与你父亲间定要生些间隙。”
花清越说完这一桩,却并没有停下来:“至于你继母小王氏那边,你可先放出你父亲事情即将办成的消息来。到时候以你继母的性子,定会张扬到苏府上下都知道。无论是为了对付你继母,还是为了阻止你父亲,苏蔓玖定会对小王氏出手。”
“她一旦出手,在除小王氏之余,你又有了另一样证据在手。”
花清越全部说完,这才停下。他面色有些沉沉地望向苏陌素:“不知道夫人可觉得为夫的诚意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