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瑞山,是京城外众山中算比较小的一座。本來仅仅是个沒什么名气的山头,不过是树木繁茂、名字祥瑞些,來此游玩的人一贯算不得多。
但是在四多十年前,忽然就有一个人,在这半山腰愣是开辟出了一个空地,建了一座不大不小的寺庙出來。
这人就是后面富甲一方的李施仁。李施仁虽在四十年前家财丰厚,但一來他并不是京城人士,二來当时李家也未在京城中定居。所以不少人都互传,李施仁建这座寺庙,完全是为了报答一位救了他性命的苦行僧。
许多大寺庙不曾在此处修建分庙,是因为此处人丁不旺,觉得香火也未必能旺盛起來。
但李施仁却不在乎香火。他恰恰是看中了此处的尚未车水马龙、门庭若市。李施仁修建这庙,不过是希望那救他的僧人得一处安定之所。
虽然出家之人不在乎这些俗事。可李施仁毕竟不是方外之人,他还是希望能报答恩人,且希望恩人过得好。
因此,李施仁修建此寺庙后,根本沒有对外再请其他小沙弥过來。他就愿意自己一直向寺庙捐赠香火钱,让这僧人能够毕生安稳地修行。
不过那苦行僧却拒绝了李施仁,还是继续在各处流浪般的进行着苦行。
于是这寺庙也就一直空了下來,而李施仁也一直履行着自己的承诺。虽然庙中无高僧引人参佛,但却一直凭个人之力让这无名寺庙的香火延续了下去。
大概是李施仁修好寺庙的十年后,这寺庙才开始接收其他僧人入庙修行。有人说,这也是苦行僧规劝的缘故。这无名寺庙在后面的许多年里,一直接受的也是各个支撑不下去的寺庙的僧人们,从未有接纳过什么久负盛名的高僧或者是依傍其他大寺。
可尽管是这样,这无名寺庙却在这群无名僧人的打理下,便得越來越井井有条,香火也渐渐旺盛了起來。
直到这寺庙修好的三十年后,也就是十多年前的时候,洛城李家因为通敌卖国被满门抄斩。家主李施仁自然不能幸免。
李家的所有产业都被充入国库,而这无名寺庙却还是留了下來。但寺庙里的僧人们却都几乎全部走空了。那曾香火旺极一时的无名寺庙也归于最初的平静,变成了一座空寺。
就在众人都以为这无名寺庙从此就将销声匿迹的时候。一位名声响彻大江南北的高僧行真和尚却在无名寺庙中住了下來。
行真高僧入庙的时候,这庙中已经空无一人。但仅靠行真高僧一人的远名,整个京城就无人不知此寺,无人不晓此寺。莫说京城,就连附近的好几座城池都有远道而來参佛的信徒。
但行真僧人入了此寺后,却是并不与香客相见。
当然这照旧不阻碍香客们对高僧的尊敬崇拜之心。
不过短短十年时间,如今的无名寺庙已经是香火旺盛,是各家除了国寺邯山寺之外,最愿意选择的寺庙之一。
苏陌素今日要來的,也就是这洪瑞山的无名寺庙。
四十年过去,这无名寺庙已经不是当日李施仁修建的大小规模。高僧行真也早已经圆寂。但这寺庙的香火却是一直旺盛了下來。
知画一边在苏陌素旁边,与她一同爬山,一边叽叽喳喳地说着她听來的小道消息:“小姐,其实冬花那日沒跟你说全。她只说了这无名寺庙的來由和后面香火旺盛的事情,可其实我还听说过好多这寺庙的传闻呢。”
苏陌素不置可否地望了知画一眼。
知画只当自家小姐无阻拦之意,便竹筒倒豆子般的把事情全部说了出來:“奴婢听说,这行真高僧就是当日救李施仁的苦行僧。李施仁一家的尸骸还都是行真高僧收的呢。有人说,行真僧人一直不见香客,就是因为一直在替李家人念超度经呢。”
“至于行真高僧为什么会到无名寺庙來,又让寺庙香火旺盛起來,也是说是为了替李家人积福,让他们的后世能安稳丰荫呢,”知画说道。
苏陌素听到这里,却是皱了皱眉,阻止知画继续说下去:“这话在我面前说说就算了,回了花府也好,去苏府也罢,可不要轻易在别人面前说起。”
知道知画是个心思不通透的,苏陌素索性学习冬花的办法,将原因禁忌同知画说个清清楚楚:“这李施仁李家是被当今陛下下旨满门抄斩的,罪名是通敌卖国。且不论罪名这些,既然是满门抄斩,又何來后世。”
“如今你家姑爷也是朝堂中人,原本的老爷、我父亲就更加不说了。这花府也好、苏府也罢,來往的都会是些朝廷官员,你若是在任何人面前都这样口无遮拦,那可是要惹出大祸來的。”
知画这样一听,便也明白了其中的险恶,忙捂住嘴连连点头:“我不说了,小姐,我一定会注意的。”
说起來也值得庆幸的是,因由苏陌素今生已经养成的不喜凑热闹的性格,因此她來无名寺庙的今日正好是选了邯山寺有高僧讲经的日子。
烧香参佛的人想來都不愿意错过那样的好机会。因此,如今这通往无名寺庙的石阶上是几无人烟。除了苏陌素主仆,也就沒有见到其他人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