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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9章 为相位陈轸伤怀 会啮桑苏张对弈(2)(1 / 2)

<h1>第499章 为相位陈轸伤怀 会啮桑苏张对弈(2)</h1>

“这个不行,那个不可,”魏嗣头皮发麻,“依你说,相国该让谁来做?”

“让苏秦做,”天香给出建议,“反正他早已是魏国的相国了!”

“他只是外相,是名义上的,要管六国的事,哪有闲工夫来理朝政?”

“王上为什么不让他暂先代理,再慢慢物色可意的人呢?白圭死后,先王多年没有立相,可朝政照转,何况大王有个苏秦,天底下第一能才呢?”

“苏秦不肯呀!”

“他凭什么不肯?他不是兼任赵国的相国吗?邯郸城里现在还设着他的相府!大王这就赐给他一个相府,他若不受,就是偏赵,就是欺魏!”

襄王觉得句句在理,没再征询苏秦意愿,直接颁布诏命,将张仪的相印强行塞给苏秦,要他摄理朝政,即日起入住张仪相府。

苏秦晓得襄王是铁心了。从眼前局势看,他还真的不能再行推脱,只得谢过王恩,任由宫车将他载往张仪府邸。

与原府宰办好交接后,苏秦在张仪的书房里坐下,向府宰讨来一壶热水,关上房门,由飞刀邹守在门外,祭出静功,进入冥思。

是的,棋局走到眼下这步,一定是哪儿出了问题。

但问题出在哪儿呢?

显而易见,一切皆因于大魏的这个新王,魏嗣!

于魏国来说,公孙衍当是最合适的相才,也是对新君最有利的人选,他原本认可了的,之后变卦了,改任惠施。惠施引辞,魏嗣请他再举,他荐陈轸,当是除公孙衍之外的不二人选,可他这又……

苏秦的心绪延伸向太子申,延伸向惠王。太子领军,部属皆在外黄,为什么会死在远在马陵的齐军营地附近呢?按照屈将前辈的调查,太子是在宋地被人射杀的。射杀太子的会是何人?是这个魏嗣吗?还有魏惠王之死,是中毒的。何人敢向惠王下毒?绝对不会是张仪!循因追底,只能是现在得利的魏嗣!

然而,纵观魏嗣,一介武夫,头脑简单,胸无大志,在庞涓帐下唯唯喏喏,武功没建多少,在赵宫淫乱宫妃的绯闻倒是传得满天下都是!

女人?对,一定是女人!

苏秦打个激灵,顿住思绪,渐渐落定这步棋子,转向下一步。

下一步是什么?

是张仪。

苏秦太知道张仪了,还有那个秦王。

依照二人的个性,他俩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苏秦再次想到《商君书》,面前浮出两个字,杀力!

是的,秦国要杀力。

秦国用严苛的刑法驱万众于一心,合兆民于一意,由此合成的力,所向无敌;由此汇成的流,排山倒海!

这么强大的力,要么杀他人,要么被他人杀,无论如何,它是一定要“杀”出来的!且秦王是不会让它“杀”在秦国境内!这些年来,秦王与张仪驱使这个力杀向魏国,杀向赵国,杀向韩国,这又一路杀到齐国,虽然一次次铩羽而归,但这个力并没有损耗多少,它仍旧窝在秦国,它仍旧在寻找突破口,立等杀出来!

关键是,下一个突破口在哪儿?

楚国!

对,一定是楚国!

想到楚国,苏秦面前跳出来的第一个人物是屈平。当年入楚合纵时,小小年纪的屈平就已感受到了来自秦国的杀气,这是何等睿智!

苏秦让神思在楚国整整盘旋了两个时辰,于天色将昏时定下计谋,动身前往客栈。

尚未走到门前,苏秦就嗅到一股浓浓的酒气透出陈轸的门缝。

苏秦敲门。

传出陈轸的声音:“进来吧,没有上闩!”

苏秦推门,见陈轸独坐案前,面前摆着几道菜肴并一坛老酒,正自痛饮。

苏秦不再搭话,寻到一只酒爵,在几案对面坐下,执壶斟满,端起,冲陈轸道:“陈兄,既然开戒,就喝个痛快,来,干!”

陈轸已经喝得面色红涨,冲苏秦皮笑肉不笑,端起酒爵,也不作礼,夸张地扬长脖子,一饮而尽。

苏秦饮毕,执壶欲斟,陈轸捂住酒爵,红涨脸道:“苏相国,苏大人,既为兄弟,喝酒就要喝个明白,是大人饯行在下呢,还是在下道贺大人又加一印?”

“唉!”苏秦晓得陈轸彻底误解了自己,放下酒壶,长长一叹。

“相国大人喜犹不尽,这还叹个什么?”陈轸的酸楚劲儿完全放开。

“陈兄既有此问,在下就打实底讲了!”苏秦遂将宫中之事备细讲述一遍,包括他如何荐举公孙衍,又如何荐举他陈轸。

陈轸听毕,断出不是虚言,遂将万千酸楚化作一笑,拱手:“既如此说,在下诚意贺喜相国!”伸手取过酒壶,斟满两爵,“来,贺喜大人!”

“唉!”苏秦轻轻摇头,再出一声长叹。

“苏大人这又唉个什么呢?”陈轸将酒举起,一饮而尽,“该唉的当是在下才是。唉——”摇头苦笑,发出一声比苏秦之叹更富节奏的长叹,“这个相国之位呀,真就是个活套,苏大人生怕让它套上,在下却偏想钻进它的套套子里。前些年魏国先王之时,在下煞费苦心,伸长脖子,可它偏就不肯套下来,只是在眼前晃呀晃呀。在下等急了,端着脑袋跟着它晃。在下的脑袋晃呀晃呀,它仍旧不肯套下来。就在在下晃得头晕眼花时,它掉下来了,只是套中的是老惠施的脖子。再后来,庞涓来了,在下西入秦,南下楚,也就不再想它了,可它这……这又在在下的眼前晃荡,在下于是又想它了。唉,此番在下倒不是一定要钻进那个套套里,而是想与兄弟合力干票大的,让这个天下好好瞧瞧……”

苏秦抬头,看向陈轸。

“唉,”陈轸说着话,看向旁侧已经打好的行囊,“命啊,命啊,在下生就一个跑腿的命……”

“陈兄啊,”苏秦盯住他,“在下思来想去,魏国这个相国,陈兄不做也好。新王不是先王,此时不是彼时,依陈兄之智,当是明白,如果君臣两不相知,朝臣互有猜忌,你说的那个套套,可真就是个套套了。”

“兄弟说的是!”陈轸冰释前嫌,斟酒,举爵,“为在下未被套上,干!”

苏秦按住酒爵,盯住陈轸,目光坚定:“陈兄,你我联手,干一票更大的,如何?”

“怎么个联手呀?”陈轸苦笑一声,两手摊开,“兄弟七印加身,金光灿灿,在下……”拍拍厚厚的肚腩子,语气酸楚,“只有这身臭皮囊啊!”

“陈兄有这个呀!”苏秦指指心窝子,又指指嘴皮子,“在下思来想去,眼下的当务之急不在魏国,也不在三晋,而是在齐国和楚国。”

“齐、楚怎么了?”

“如果不出在下所料,张仪回秦,下一步必是谋楚,楚王也必谋秦,秦、楚之争也必在商於。而楚若与秦起争,则楚危矣!”

“兄弟是说,楚国敌不过秦国?”

“就在下所知,单打独斗,任何一国都敌不过秦国!”

“我看未必。”陈轸冷冷一笑,“楚人不是魏人,无论好歹,楚人比秦人多达四倍,土地比秦人多达六倍,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再大也是一只骆驼。动物的强弱不是由块头决定的,国家的强弱,也不是由人口的数量决定的。如陈兄这般,一人可顶十万人哪!”

“哈哈哈哈,”陈轸长笑几声,“这话在下爱听!说吧,兄弟想让在下做什么?”

“你我合力再来一个列国盟会,让秦人有所忌惮!”

“六国会盟?”陈轸眼睛一亮。

“正是。”苏秦点头,“其实,主要是齐、楚会盟。近几年来,三晋互杀,实力皆已消耗,秦国已不再惧怕。秦国所惧的是齐、楚。齐国太远,秦国鞭长莫及,能够企及的只有楚国。秦已得到巴蜀、汉中及商於谷地,对楚人形成包抄,进可攻楚,退可据守。反观楚人,强敌环伺,仍不自知,还在琢磨泗下肥腻。能保楚国无虞的,只有纵亲,尤其是齐、楚之盟。若得齐盟,楚人就可无东虑,就可专心对付强秦。秦人见楚全力以赴,也就不敢轻易生心,天下可保暂时无事!待天下无事,我们兄弟再作长远计谋,让天下归心!”

“兄弟想得远,在下力不胜逮。眼前会盟,兄弟若要在下做什么,只管讲来!”

“在下知会齐、魏、韩、赵、燕五国,楚国则交给陈兄,我们来个六国相会,六相会聚一堂,共商纵亲大计,缔结新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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