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东西拿来了。”春雨笑着回来,也不顾额头上冒出来的汗,把布袋捧到李明韫跟前,“这里面就是婢子昨日去铺子订做的衣裳。”
李明韫笑着准备接过,但春雨又收回手,拉着她进了屋子,把布袋里的东西拿出来。
是一套月白色衣裙,上面绣了玉兰花的图案,李明韫以前有这样的衣裳,很喜欢这种款式,所以特意命春雨去裁衣铺做了一套。
那裁衣铺是左老爷名下的铺子,见她们要的急,连夜赶制了这套衣裳。
“对了,小姐,还有这个。”春雨拿了条浅青色面纱,“这个裹在脸上,保证让大家都看不到小姐您的脸!”
李明韫笑了笑,接过面纱,春雨帮她戴在脸上,一看,眼睛以下都被面纱盖住,根本看不到面纱下是一张怎样的脸,但从她明亮水润的眼睛和秀气的眉头可以看出,这一定是位长得美的女子。
“很好。”李明韫说道,把面纱拉了一下,“这样出门被人看到也不怕。”
她是这样想的,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益州她虽已离开多年,但难保不会有人认识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所以她想要挡住脸。
春雨点头。
正这时,李各等人在外面的院子里大声嚷嚷,鼓噪的声音此起彼伏。
“薛护卫你”
说的是什么话春雨并没有听清,但她知道,是李各他们在说薛衍,而且带着一种调侃的语气,好像大家在谈薛衍的笑话一样。
她眉头一皱,转身,快步走去门口把门一开,大声说道:“你们在做什么!”
院里顿时鸦雀无声,李各和余五他们全部愣住,有些畏惧地往后退,即使春雨并没有出来打他们的打算。
许久,李各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笑道:“春雨姑娘,我们在和薛护卫开玩笑呢。”
“是啊是啊,开玩笑呢。”平剑尴尬地笑。
才调侃薛护卫和春雨姑娘的事,春雨姑娘就出来了,也不知道听到没有。被一个女子听到这样的话,他觉得不太好。
“开什么玩笑?”春雨翻了个白眼,“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就是仗着薛护卫好脾气。”
说完她看了眼薛衍,见他神色依旧淡淡,叹口气,回到屋子里。
“怎么了?”李明韫看春雨面露郁色,不由问道,“应该没发生什么事吧?”
“没有。”春雨说道,又叹一声,像个母亲操心自己的孩子一样,“就是薛护卫太老实了,被人欺负都不知道。”
“薛护卫怎么可能会被欺负呢?你莫要想多了。”李明韫笑着说,“你觉得,薛护卫像是会被人欺负的人吗?他不说话,应该是表示他不在意别人说的话,不在意,当然就不会生气了。”
“是吗?”春雨抬头,“婢子可听到他们一直在笑薛护卫。”
过了一会儿,她又喃喃自语,“罢了罢了,那个呆子,总归与我无关!”
李明韫一笑,无奈摇头。
第二日,李各等人早早地买来了红灯笼挂上,在宅子的各个地方贴上了红色镂空剪纸。
李明韫看着眼前的一片红色,在想,要是她这个时候在益州就好了,爹娘都在她身边,还有二哥,四哥和明维
心里微微酸涩,她抿抿唇,把这股心酸压制住。
“小姐,快过来!看看这个!”春雨在不远处冲她招手,笑容满面,她手里提着一个方形灯笼,上面的图案是请人专门画的。
李明韫走过去,发现这灯笼有点像之前王遇送给她的那盏,只不过这一盏小多了,而且不是琉璃做的。
“小姐,婢子想把这灯笼挂在屋檐上!”春雨激动地说道,“太好看了!”
“行啊。”李明韫笑着应道。
薛衍正从外面进来,听到她们说话,便上前接过春雨手里的灯笼飞到屋檐上挂好。
“薛兄弟果真厉害啊!”李各抚掌,让他挂他就只能踩梯子上去,会武功果然很有用。
薛衍飞身下地,走到李明韫跟前,拱手施礼。
李明韫知道他有话要说,就示意他跟自己一起去另一边。
“小姐,房将军伤已无碍,但行走艰难,白先生把他安置在锦州。”薛衍低声说道。
“锦州吗?”李明韫微感诧异。
锦州在闽州以南,虽是西部但偏北,据她所知,锦州并不是一个藏身的好地方,因为锦州是王天肖先前所管辖的地方。之前,王天肖为夺回西部十二周,在锦州设了一个兵防营,如今他人虽不在,但里面都是他的部下。在这种情形下,还是离王天肖越远越好。
“是,锦州。”薛衍答道,看着她说,“白先生他们已经西行,具体地点未定。”
“锦州,离闽州很近。”李明韫说道,“闽州,是我外祖父一家”身死之处。
最后几个字她没有说出来,但薛衍明白她的意思。
想了想,他说道,“小姐,我师傅并未同白先生他们一起,他去了闽州,说是要查一些事情。”
在闽州还需要查什么呢?
李明韫在心里想到,闽州,只有一件事,就是她外祖父一家被暴民杀死这件事。
当年之事早有定论,是暴乱所致。可薛一鉴此时又要去闽州查事情
李明韫一直对薛一鉴和姨母他们在西部的事情很疑惑,仿佛是一段难解的疑团缠住自己无法抽身。在离开外祖父之后,姨母究竟做了什么,如何碰到的薛一鉴,如何遇到的成王,为何跟着成王回京,薛一鉴后来又为何,回到西部。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那段时间发生的事薛一鉴并未和她说,可以说一个字都没有提,她所知道的,无非就是在西部救下薛衍,之后他们把薛衍送走
李明韫看着薛衍郑重的表情,看了很久,好像透过他看到他的师傅薛一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