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泉一喜,立马把文书放在一边,起身说道:“快快请人进来!”
护卫应声是。
不一会儿,一位穿着白色衣袍的中年男子信步走进,这男子面容温润如玉,身形修长,缓步而来,带动一室的书香气。
林大人名林温,字纪离,在国子监任职,他一向喜爱游山玩水,近些年为收集各州的州志,珍贵的孤本,特请了陛下旨意,四处寻找。
“林兄弟。”刘泉看到林温像看见了活菩萨一样,激动地抓着他的手,“你可算来了!去年听说你来了西部,可一直没见着你。”
“只在闽州带了两日便离开了。”林温人如其名,笑得非常温和,“多谢刘大哥挂怀。”
两人坐下,刘泉为林温倒了水,并吩咐下人去备小菜。
“今夜我们秉烛夜谈,正好我有一肚子苦水要向林兄弟倒呢!”
刘泉边说边摇头,一晃身子,一肚子的苦汁,让他感到苦不堪言。
“这差事不要也罢,我倒愿意去我那小歇州当个小小的知府,这鸟不拉屎鸡不生蛋的鬼地方,烦人得很!”
他是军中出身,没读多少书,一激动起来说话就有些粗俗,林温只是笑了笑,摇头不语。
“林兄弟,你说陛下究竟有没有看我递上去的折子,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
刘泉秘密送了奏折去京城,请求陛下派人来西部,把他调走。
他这个监察御史做得憋屈,那些知府一个个人精似的,表面上对他恭恭敬敬的,背地里坏心思一大堆。要不是他这御史的身份摆在那里,指不定被他们怎么样欺负。
“陛下看没看,不是都没给你回复吗。”林温说道,“我大概能猜到陛下的心思,他都已经派了魏总督,派了你,还增了一部分兵力到西部,朝廷拨的钱也不少,这些足够整治西部的乱象了。”
“钱越多越惹事,不下放银钱才好呢!”刘泉愤愤地说道,“没钱,他们争什么争,又凭什么争!”
林温看了他一眼:“刘大哥此言差矣。陛下派你前来,可不是如此作为。你如今要做的,不是绝了他们要钱的渠道,而是绝了他们要钱的心思。钱权相生,这个道理,刘大哥定是明白的。”
“知道是一回事,如何做是另一回事,难呐。”刘泉喝了一口水,没滋没味的,他吩咐人把陈年老酒端上来。
林温不喝酒,只喝茶,这大晚上的不适合喝茶,他便小口抿着水。
“魏总督此时在哪?贺州?”林温不动声色地问道。
“除了贺州还能在哪?”刘泉嘲讽地说道,“他在贺州出的风头,自然更愿意待在贺州。”
十四年前的平西一战中,魏明跟着王大将军和太子大战燕人,在贺州立了大功。正是因此,陛下派他做了西部总督。
林温笑了笑。
“西部乱了,对他没好处。”刘泉把文书拿来给林温看,“这是闽州知府郑尚言给我的,你看看。”
林温接过文书细细看了起来。
“过两日我准备去闽州督查,便提前派了人过去,没想到传回来这样的消息。”刘泉撇嘴,“郑尚言也不知道干什么吃的,剿匪剿匪剿的匪却把自己伤了,真是没用的东西。”
“只提了这件事?”林温把文书翻了面,没看到其他的字,就对刘泉说,“我此次过来,虽未在闽州逗留,也听说郑知府的妻弟有勾结山匪之嫌。”
“他敢!”刘泉不相信这样的传言,“若此事是真,他有何面目见百姓?连自家的妻弟都管不了,该怎么去管别人,尽早滚蛋吧!”
这件事刘泉自然也听人提过,只不过那人说得糊涂,他便觉得不可能。
林温示意他别激动:“敢不敢去闽州查查不就知晓了,我和你一起过去。”
“那好啊!”刘泉乐意至极。
“不过”林温做了个禁声手势,“不要大张旗鼓地去,咱们轻装简行,慕名而去。”
同样的事,不同的身份听到的就不一样。这种事,他懂。
刘泉点头。
“都几日了,人怎么还没抓到!”郑尚言怒呵,清晰的疼痛感让他愤恨不已,恨不得自己过去抓人。
崇利垂眸回答:“已经加派了人手去抓那群山匪,他们人多,武功好,抓起来并不容易。”
郑尚言被他淡淡的语气说得没脾气了,不由得揉揉眉心:“行了,下去吧。”
没有听到崇利应声,他轻微拧了眉:“还有事?”
崇利把听到的消息如实告知。
“知府大人,涂大人他们,被山匪抓到山寨听说,他们降了。”
“什么?”郑尚言眉头皱得死死的,一双眼含着锐利的光,“我说找这么些日子都找不到人,原来如此。看来是山匪的饭菜更香,才让他们投敌吧!”
他冷冷地讽刺,“一群成日不作为的人,也做不了什么大事,养着他们也是浪费粮食。那时候你就不该让他们去,白白壮大了那群山匪!”
“知府大人,您真相信如此?”崇利面无表情,“这话是山匪他们放出来的,说不定,他们是想挑拨离间。”
“离间?他们有这个机会吗?呵,本官从来就不相信”话到这里郑尚言及时收住,他看了眼崇利,见他依旧没什么表情,就说,“你下去吧,既然有这个风声放出来,那就不是空穴来风。”
那董家少爷勾结山匪的消息出现,也不是空穴来风。
崇利木然应声是,垂眼挡住眼里的一缕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