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该枉死之人?是谁?成王?林侧妃?”李明韫追问,“还是我祖父陈恪?”
一阵沉默后,外面雷声轰鸣,雨大风急,呼啸着从窗子外往里钻。春雨急忙跑过去把窗子关好。
房务仪抿唇看着李明韫。
“都是。”他说道,“不管是成王殿下,还是侧妃娘娘,或者说陈大人,他们本都不该死。但因为有心之人的算计,让他们死了。”
说到这里房务仪面露愤恨,但过了一会儿表情又变得痛苦,他捂着脸,“我本该为他们报仇,本该亲手将那些人一个个的都杀死可是,可是我太没用了,我连杀个仇人都做不到,还连累了大家,我真是枉为人!”
“这就是你一蹶不振的理由?”李明韫站起来,平静地说道,“那你没说错,你这样,很没用。”
在场之人没想到一向温柔知礼的李明韫会说出这种伤人的话,都有些懵了,房务仪更是如此,他自己虽然自暴自弃,但还是第一次从旁人嘴里听到这些话。
“小郡主”他低下了头,“属下无能。”
“你是挺无能的。”李明韫重复他的话。
“”
大家惊讶地看着李明韫。
房务仪的头埋得更低了,连说话都说不出来,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羞愧。
他真的,什么都做不好
“所以,别人一句话你就要完全否定自己吗?”李明韫走到他面前,见他愣住,继续说道,“就因为一次失败,你就如此萎靡、颓废不堪吗?房将军,你是当年那个叱咤风云的将军吗?还是说,那个他已经死了,留下的只有躯壳?”
房务仪,你究竟是房务仪吗?这些年,你究竟在做什么?
心里一直有一道声音在质问他,只不过,他把它深埋在心中,不轻易触碰。他自我逃避,无论是之前那十多年,还是现在这几个月,他都在逃避,逃避一切。
“房将军,你若是真觉得自己没用,大可以隐姓埋名,一走了之,就当没有你。”李明韫的话有些残忍,听得房务仪心头一震。
“以后我们被人抓也好,抓了人也好,都与你无关,因为你已经离开大家了。”
房务仪看着她,像看着多年前的那个女子,鲜活而又清醒。
“你们先走,不用管我。”那女子忍着疼痛说道,曾经满是笑容的脸上只剩下疲惫和痛苦。
房务仪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从他到成王殿下手下当值,到上战场立了功得到嘉奖,成了年轻有名的将军一切的一切,如梦一般袭来,忽暗忽明,好像一生转瞬即逝。
其实,大家说的,小郡主说的,他懂。只不过,他是恨自己,他走不出自己内心的一道坎。但他绝不可能离开他们,他誓死效忠殿下。
如今殿下已死,只留下小郡主,和苦大仇深的他们,可他还让大家为他担心,真不应该。
房务仪眼里泛着泪光:“是我错了。”
李明韫这次没有再重复他的话,让徐定狠狠地松了一口气。
“房将军,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你若真想替他们报仇,就该振作起来。”李明韫的声音变得柔和,“这里,坏人很多,我太渺小了,所以需要你们,这既是帮我,也是帮你们。”
房务仪应声是。
第三百三十二章 伙夫
自上回劝说房务仪后,李明韫没再过去找他,她让薛衍去联系闻风,问问那群山匪的事。
等薛衍一走,李明韫就和春雨留在屋内,他们站在窗前,看到一群兵排列整齐从官道往城外走去。
“小姐,这是在做什么?看起来好厉害的样子!”春雨惊叹道,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些兵。
“大概是去城外练兵。”李明韫回答,“不出意外,这是兵防营的兵,不是锦州府衙的兵。”
她知道府衙的兵各地的穿着都一样,但这队兵穿着更加威严,胸前还绣了火焰的图案,在她的印象里,这是王大将军手底下的兵的标志。
“去城外练什么兵?会不会是去剿匪?”春雨眼睛睁大,一眨不眨的,“薛护卫还在城外呢。”
“放心,不会的。”李明韫看着她笑道,“这些兵暂时不会对城外的山匪怎么样的。”
春雨不解。
李明韫说道:“之前听闻风和丧胆说过,不是吗,山匪因为他们是王大将军的兵就怕了他们,但他们根本不会无缘无故动山匪,这群人不会做浪费力气的事的。”
她想了想,说道:“我还是很好奇,他们为何这么怕王大将军。按道理都过了这么多年,王大将军早就不在锦州你看,像我们,无非就是知道王大将军厉害,像闻风他们,明明自己是山匪,也不怕王大将军。而那群山匪怕得有些夸张。”
“我们和闻风他们那时候还小嘛,小孩子什么都不懂,大人怎么说,小孩子就怎么认为。”春雨不太在意地说道,“说不定那群山匪年岁大了呢,他们从前亲眼见过王大将军来此打战,自然就怕了。”
这的确很有可能,亲眼见到王大将军打战的一幕肯定会给自己内心造成阴影。
李明韫点点头。
“可能他们还被王大将军教训过呢。”她笑着说道。
薛衍是在一个时辰以后回来的,闻风紧跟其后,两个人神色平常地走到李明韫跟前。
“昨夜有两个山匪偷偷摸摸下了山,但他们似乎有自己的密道,转眼就不见人影。”闻风说道,“我和丧胆原本是想上山打探一番,但对方底细太深,吃亏是小,万一连累了兄弟们就不好了。”
“山上树多叶茂,跟丢人是常有的事,只不过他们派下山的那两个人,可回去了?”
“不曾。丧胆寻着踪迹去找,发现他们在一家酒楼里待了一晚,今日一大早离开了客栈,好像准备去找一个靠谱的伙夫,估计是在山寨待久了吃的伙食腻味了,想换点新鲜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