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晴缠着李同,偏要他给自己讲故事,春雨则跑了过去,在李明韫身后停下。
“姐!”李明维见姐姐过来,放下大刀又举了把长矛,呵的一声,长矛顶住地面,发出沉闷响声。
“怎么样!我是不是很像大将军!”他期待地说道。
“像。”
李明韫含笑点头,即使她不知道大将军究竟是什么样子的,但不能打击弟弟的自信心这件事,她是知道的。
“薛护卫,你说呢?”
得到了姐姐的肯定,李明维得意地抄着长矛随意挥舞,还不忘问一旁神情木然的薛护卫。
薛衍还没来得及开口,便见还没有长矛高的李明维东倒西歪摔到了地上。
“”
一时无言以对。
李明维拍拍屁股站起来,脸上有些羞恼,羞的是自己还没得到薛护卫肯定便摔倒了,恼的是长矛拿不顺手一点也不听使唤还害得他摔跤。
李明韫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
“姐!”一听到笑声,李明维更是羞得捂住了脸。
这一句羞涩且带了几分撒娇的叫唤如同打开了一个精巧的机关,啪嗒一声,李明韫的笑声越发大了。
薛衍见此,拿起了长矛随意舞了几下,这让打定主意不说话的李明维偷偷从指缝中观看。
只见长矛十分乖巧地在薛护卫手中安分摇晃,让它往东不敢往西。
他不由得放下了手,大声道:“薛护卫,我定要学会使长矛!”
剑光止,薛衍抬手把长矛一把插回兵器架上,架子纹丝不动,长矛柄端短暂的晃动了几下,慢慢停住。
“学矛不易,且易受伤,少爷还是先学会使木棍吧。”他淡淡说道。
李明维鼓着腮帮子闷闷不乐。
木棍又不是兵器,他就想学长矛。
这时候又耍小孩子性子了,李明韫见他此态,无奈劝他一句:“明维,不可任性,学东西都不是一步到位的。”
李明维“哦”了声抓起地上的木棍晃了几下。
“待我学会了这个,还要使长矛!”他倔强地握着手里的棍子说道。
回应他的是薛衍的一声“嗯”。
这虽然不是什么鼓励的话语,但却给了李明维无限的动力。
他抓起木棍,学着方才薛护卫教他的招式练了起来。
场上顿时只听得见棍子挥动的声音。
一个布衣小厮从门口跑来,见李明韫在此忙施一礼。
这是李至淮书房里的人,平日里负责打扫书柜和书卷。
李明韫含笑道:“我爹有什么事吗?”
小厮低头道:“老爷让薛护卫过去一趟。”
找薛护卫?
李明韫皱了眉。
父亲找薛护卫有什么事?父亲不是在和客人喝茶吗?
“我爹在书房吗?”她问道,吩咐春雨去把薛衍叫过来。
小厮答声是,见薛衍不慢不急走过来,不由急道:“薛护卫,二老爷叫你快些过去呢!”
说完他快速施礼扯着薛衍的袖子离开。
若不是紧急的时候父亲不会这样催人的。
而且,催的还是薛护卫。
李明韫看着薛衍远去的背影表情逐渐凝重。
第四十一章他们的目的
天高云淡,阳光洒在山石上如踱了一层金光,群山围绕中的书房幽然清静。
阿林木然站在书房外头,身子不动不动与那边堆着的山石浑然一体。
书房里,陈氏和李至淮相对而坐。
气氛俨然,四周仿佛凝滞下来,连方才吹动窗子的风此时也已静止。
“老爷,你是说,颜大人来此,并不是为了我父亲?”
陈氏眉态忧心忡忡,表情惶惶不定,手里的帕子被捏了又捏,已经发皱。
李至淮右手摸摸扶手,触感冰凉又坚硬。
“据我所知,颜大人前两年也来过光州。”他说道,“若是真如他所说,两年前他就该来了,何必等到如今。”
“且颜大人此人,有些趋利避害,邵大人为此也对他不喜,才不见他。”
“岳父已故,对他来说并无利益,没道理因这件事特来府上拜访,还有”
李至淮默了默,“我瞧着他身边跟着的那个手下,有些不一般呐。”
他每每与那人对视,都能感受到他的审视与猜忌,那目光就像一条蛇吐着信子盯着人看,让人头皮发麻,恐成为了它狩猎的对象。
“那,老爷是怀疑”陈氏问道,声音颤抖,不敢说出后面的话。
“对。”李至淮视线看向她,“我怀疑,他们就是来找你的,或者,是来看你的。”
一般而言,找一个人和看一个人没什么不一样,因为结果相同,都是会见着人的。
但细细想来,还是很有区别。
找一个人,可能是因为自己想做什么事,或者是想让这个人做什么事,而看一个人,目的只有一个。
就是这个人的相貌。
陈氏倒吸了一口气,面色骤然变得发白。
脑中好像空荡荡的,没有声音,没有事物,一片空白,虚得让人感到自己身边的一切都不真实。
直到一道沉稳的声音把她拉了回来。
“夫人莫急,这事只是我的猜测。”
李至淮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抚,“更何况,当年之事已无人知晓,若是他们找不到证据,也不能说什么,如今大哥和邺儿都在京城为官,他们做事也会掂量掂量,不敢胡来。”
“若如此便好。”陈氏抓了他的手握着,叹道,“其实,我不担心我,我担心的是”
“老爷,夫人,薛护卫到了。”
门口阿林沉声禀告,打断他们的谈话。
“让他进来。”李至淮咳了咳。
陈氏忙的收回手来,把手覆于扶手上。
“吱呀”一声,薛衍推门而入,随即阿林把门关好,木木的神情带了几分坚定。
“李大人找我何事?”
薛衍垂下细长的眼,拱手一礼,而后肩背挺直且俊拔。
李至淮招手让他坐下,慢慢把今日之事告诉他听。
“如今你师傅不在,有些事我们没办法,还得靠你。”他说道,替他斟了一杯茶。
“你去查查颜大人身边的那个属下,看看他究竟是何人。”
若那人只是一个手下,那还好办,若不是,就该早做打算。
“是。”
薛衍木然地说道,准备拱手退下,李至淮又唤住了他。
“若是,查无此人,便速速回来,切记不可打草惊蛇。”
“那人的警惕性十分高,一个不小心便会被发觉。”
“小心为妙。”
李至淮看着他叮嘱道。
是夜。
静悄悄的,一片漆黑。
月下丛间影子泄在墙头,星星点点洒在花间,一个身形跃身而过。
薛衍身穿黑衣,整个人隐没在夜色中,鬓角一缕青丝微微扬起,又安分地垂下。
行至一个窗边,他俯下身子,趴在墙上。
里面黑灯瞎火,没有任何声音。
在这一处趴了许久,他都快与月色融为一体。
此时声音突响,乱糟糟的脚步声逐渐清晰,随即屋子里亮起了灯火,透过窗子趴在地上形成一个光圈。
“那姓姚的有什么好狂的?狗眼看人低!”
里面的人骂骂咧咧地说着话,把门关得重重的,想以此来表示自己的愤怒。
说话间还不时呸一声。
“还不是一条走狗,如今连办事都办不好的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