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荣宓怀了孕,心里多少对杨氏的遭遇有些同情。想做一个母亲是女人的天□□?可她年纪轻轻的,却被剥夺了这个权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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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间的衔思阁一片寂静。青绡纱帐中,七色香熏球散发出袅袅甜味儿,窗外的橘花树在微风中发出飒飒响声,落在梦中的阿凝耳里,便成了一场春日细雨。
眼前烟柳浓绿,湖水澄碧,她看见一个高大俊挺的身影立在繁花翠柳中,男子容色俊美,笑容温柔,朝她张开了双臂,“阿凝,快过来!”
她也笑了,笑声银铃一般响在浓绿山水间,奔跑着扑进了那人的怀里。
他把她搂紧,冷梅的清香几乎让她沉溺,“阿凝……宝贝……”
他含情脉脉地看着她,慢慢地低头,眼见着就要落到她的唇上……
阿凝忽然睁开眼,惊醒了。
小姑娘伸手捂住自己的脸,发现滚烫滚烫的。天呐……她竟然会做这种梦!
离那日倦水湖畔之游已经好些日子了,但她至今没脸去林夕别院。昨日她又称病不去,结果祈王殿下病人送了几幅画给她,并附了一张纸条,上面的楷体字正经得不得了,道:“允许你再躲两回,再多可就没有了。”
若是这都不知道祈王殿下心里是个什么意思,她就白吃这么多年饭了。
想起那日他吃她手指的那一幕……又想起梦里那声似乎十分熟悉的“宝贝……”
阿凝觉得呼吸都困难了,自己把自己嫌弃死了。她怎么会梦到这些的?!
其实,当初在纷雪楼,祈王殿下时常搂着她喊宝贝……只她自己不记得了。
睁开眼是一片漆黑。阿凝怕黑,连声朝外面唤道:“锦珠!锦珠!给我点灯!”
睡在外间的锦珠合了衣裳进门,“姑娘怎么大半夜的醒了?”
阿凝起身下榻,“我要沐浴。”
结果到了浴池,阿凝又嫌弃地把今年新制的梅花香露扔到一边,“换我先前的百花香露来。”
锦珠为难道:“百花香露,姑娘前儿不是吩咐锦环拿去赏给院里的丫头们了么?”
阿凝一滞,“哦,那……那就没有别的香露了么?”
锦珠在柜子里翻找一番,“这里还有陈年的桂花香露、年前大姑娘送来的玫瑰香露,还有……”
阿凝道:“算了,就撒些花瓣得了。”
锦珠只得放下各种精致小瓶子,又去罐子里取干花瓣。
阿凝忽然想起来,她如今用的花瓣也是梅花瓣,又道:“不用花瓣了,就这么泡一泡好了。”
锦珠简直跟不上主子的节奏了,见她大约心情烦乱,也不多说话,过了片刻才轻声道:“姑娘,听说明玉山庄的绿波庭里的浴池子最是宁神静气,您过些日子不是要去明玉山庄么,到时候可以去泡泡。”
阿凝道:“那里可不是每个人都能进去的。”
沐浴之后,阿凝让锦环把昨日祈王府送来的画呈上来。
她摊开一看,全都是烟柳图。祈王殿下亲笔,这卖出去,可是好一笔大价钱。
阿凝撇撇嘴,忽然想到若是自己真把他的画拿去卖了,他会是什么表情……
阿凝噗嗤一下笑出声来,拿了笔在纸上描来描去,也不知画了什么。
而同一时间,祈王府的清筠林中,也灯火明亮。
只不过,这里的气氛一片冷厉肃然。
赵琰坐在上首,一个衣衫褴褛满身鞭痕的女人跪在他面前,帽子掉到一边,头上却是光秃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