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月度例行回话,也没什么大事,时间不长,几个管事便退了出去。
锦珠给她送来一盅银耳莲子羹,阿凝用过之后,便动身去澜心院看望老太太。
走出霖萃堂,闻到一片香氛。阿凝望了眼水汀边的几株垂柳,发现不知不觉间,垂柳已是一片新绿。绿柳上几只黄鹂叽叽喳喳叫唤着,活泼而生机。
脑海中恍然想起,去年春天去倦水湖边写生时候的场景。那片绿柳烟波,实在让她怀念不已。
可是,她似乎很久没画过画了。
阿凝回过神,继续往前。
澜心院里景象如昔。
老太太年纪本就大了,这场持续大半年的病,让她看起来比去年老了好些。去年病得最严重时,几乎就背过气去了,宫里的御医都说没的救了,好在锦青及时去祈王府请来了薛临涧,才从鬼门关拉回来一条命。
如今薛临涧一直住在东临侯府,专供阿凝差遣。
阿凝进屋时,薛临涧刚给老太太请过脉。
“薛神医!”阿凝给他行了礼,薛临涧亦回礼。
“今日我祖母的身子如何了?”
“老太太的身体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如今正是大地回春,老太太可以挑个晴朗的日子,起身走走了。”
阿凝高兴极了,“谢谢薛神医!”
“这是老朽应该做的。”薛临涧说着,忽然眸光一转,又道:“老朽还有一事需要私下禀告姑娘。”
阿凝一愣,而后遣退了屋里的丫头,“薛神医您说。”
薛临涧将一早写好的药方子交给阿凝,“这是老朽最初开给老太太的药方子,老太太服用了几日,却不见好。老朽还以为是老朽老眼昏花诊断错了,后来查了药渣子,才晓得是其中一位十分常见的药材质量出了问题。”
阿凝的眸光冷了冷,她拿了那药方子看,他指的药材名为羌活,的确是很常见的东西。
“多谢神医的告知。我定会把此事查清楚的。”她顿了顿,又道:“这药方是您刚来侯府时给祖母开的,如今已过几个月了,薛神医为何不早些告诉我呢?”
薛临涧捋须笑了笑,“老太太的病若是没好全,老朽也没有底气说这件事。”
阿凝点点头,唤了锦珠送他出门,自己进屋去看老太太,见她精神果然好了许多,心下大宽。
回到衔思阁后,阿凝第一件事,就是派人去查药方子的事情。
大约是作案的人手法太过拙劣,即便过去这么久,也留有许多破绽。到了傍晚,锦珠就把查的结果回了上来。
锦珠平时性子也算平和,这会儿也忍不住满是气愤,“六姑娘,那段时日府里用的几味普通药材,都是由杨姨娘的一个贩药的远方表兄送进来的!奴婢原本还以为是他贪图便宜以次充好,才送了些质量不行的药材进来,没想到杨姨娘身边的紫萍,竟然私下里来坦白请罪,说这是杨姨娘故意换成质量差的,就是不想老太太的病好!”
阿凝心头一凛,“这杨氏,简直胆大包天!连澜心院都敢下手,她是在找死!”
杨氏自去年底就被禁足在慧心院。她这种没什么高明手段的,也就只在大家没心思管她时蹦跶得厉害,现在想在她眼皮底下作乱,简直痴人说梦。因着父亲多少还是舍不得她,阿凝也不愿意为了她脏了自己的手,所以才把人先留着,待老太太或者母亲病好时,再交由她们发落。
阿凝带着锦珠和几个嬷嬷,到了慧心院。
慧心院里布置简素,有阿凝的叮嘱,府里的人哪里敢给杨氏好日子过?送的饭食、衣裳都是最差的,跟囚犯也差不多了。
锦珠帮阿凝挥了下屋里厚重的灰尘,阿凝才拿着帕子稍稍掩了口鼻,一脚踏了进去。
杨氏正死气沉沉地歪坐在床榻上,看见阿凝后,立刻跳起来喊道:“小贱/人!你又来干什么?还嫌害我害得不够惨吗?”
那次把她关进来时,阿凝就命人给足了她五十个耳光,把她慧心院的几个近身伺候的丫鬟婆子也罚了个遍。如今又把她关在不见天日的地方几个月,她如今恨透了阿凝,也不跟以前那样做小伏低、费心掩饰了,看人就骂,疯狗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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