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所依轻轻舒了一口气,上前微微福了福身子,唤道:“父亲。”一边行着礼,一边抬眸望了一眼何徽。
何徽方才便听见了外面有人匆匆忙忙的脚步声,不经意间抬眸,一看见这竟然是何所依,心下顿时便觉得有些不大对劲。这平日里何所依是最为沉稳的,怎的今日会如此匆忙着急?
思索了片刻过后,终是淡淡点了点头,望着何所依站起了身子,这才顿时明白了过来。想来应该是因为沈霍纳妃之事,今日朝堂之上的事情,在京中已然是传的沸沸扬扬。这些他自然是知道的,此时也不过方下了早朝不久,只是他不曾想到消息竟然传的这么快,何所依已经知晓了。
“依儿,如此匆忙,有何事?”问着,抬眸望了一眼何所依,神情却只是淡淡,随即又翻看着手中的书卷,只静静地等待着何所依的回答。
何所依微微抿了抿唇,开口说道:“父亲,女儿听闻,今日朝堂之上,皇上提及了为太子选妃之事。”顿了顿,终是有些犹犹豫豫地再次问道:“皇上可有为太子殿下指婚?”
何徽当然明白何所依的心思,抬眸极具深意地瞥了一眼何所依,却只是轻声说道:“皇上倒是没有提及赐婚一事,只不过看皇上的意思,是要太子尽早纳妃了。”
何所依十分紧张的听着何徽的话,见他说皇上没有提及此婚之事,一颗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轻轻地舒了一口气之后,微微颔首道:“如此,尚还好……”
何徽看着何所依的模样,心中的感情亦是极为复杂,思索了片刻过后,将手中的书卷搁置在了桌上,随即才抬眸望向了何所依,说道:“他的心思,你在这里一人猜测,倒不如当面问问他。”
何所依本来没有反应过来,听着何徽朝自己说话,这才抬眸恰巧对上了何徽的目光。眉心微低,略略思索了一番,觉得何徽说得极有道理,遂点了点头,“是,女儿知道了。”
语罢,四下望了望,此时心中满是沈霍的身影,哪里还想继续待在这里?上前微微福了福身子,轻声说道:“女儿告退。”一边说着,一边转过了身子,莲步轻移,朝着房门外走去。
出了松涛院,方才一直沉默着的浮萍这才定定地望着何所依的侧脸,眼神当中充满了疑惑,“小姐,您与太子殿下两情相悦,又担心什么呢?”
朝中的这些事情,浮萍一个婢女,自然是不大明白。如此一来,面对何所依的担忧,倒是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了。
何所依心中早已是乱作一团麻,耳边传来了浮萍的声音,回过了神来之后,侧过脸同浮萍对视了一眼,眉头也是微微蹙了蹙,轻叹了一口气说道:“现如今皇上重用太子,太子妃的人选,只怕由不得他了。”
如此说着,何所依心中又产生了另外一种想法。虽然自己是无比信任沈霍的,沈霍待自己亦是极为信任,但那毕竟是从前。今时不同往日,沈霍已经得了皇上的看重,这人心有变,自古以来就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
思及此,何所依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难受,一大堆的疑问和猜测,都必须同沈霍见上一面,才可以问个明白。索性微微甩了甩手中的帕子,抬脚快步的朝着江虚阁行去。
入了房中,便什么也不顾得,快步行至几案后落座,提起笔便在纸上写着些什么。一侧的浮萍则是上前一步,站在了何所依的身后,目光细细的望向了纸上,原是在给太子写信。
不多时,一封信便已经洋洋洒洒写好。仔细望去,字体倒不如往日的沉稳娟秀,反而多了几分匆忙与不羁,似乎是在表达着何所依的情绪。
何所依将信装入了信封中封好,随即递与了浮萍,淡淡的说道:“你去命人将这封信送往东宫,务必要快些,亲手送到太子殿下手中才是。”
浮萍闻言,自是微微福了福身子,接过了何所依递过来的信封,心领神会般地装入了袖内,抬眸望向了何所依深邃的眼眸,便知道她此刻心情定然不太好。
也并不多磨蹭,浮萍拿了信便匆匆忙忙出了门外,吩咐人送信,全然不知此时何所依心中的酸涩滋味。
东宫之中,气氛也并不同往日,极大的沉闷感充斥了整个东宫。因着今日朝堂上的事情,沈霍心中也不大滋味,此刻正坐在桌旁,手中兀自端着一盏茶水,面上的神情却并没有那般悠然惬意。
想来何徽回府后定然会告知于何所依,也不知何所依是否会误会,自己此时也不便出宫,着实是让人有些纷扰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