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若韧在桃桃进宫后一个月才去了他们上课的地方偷看他。
他站在授课宫殿偏门旁边的窗子前,用被唾液润湿的手指捅破了窗纸,从洞孔看进去,搜索了几下就看到坐在宫殿旁边的桃桃。
讲师正摇头晃脑地讲解释义,几个小萝卜头一人一张桌子,分散地坐在殿中,洪若韧看到前排那几个坐的时候腰背都挺得直直的,应当是勤奋向学的那派;而坐在最后那两个,已经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
而桃桃呢,则是单手撑着头,坐姿有点歪斜,眼睛是看着讲师的,笔也跟着在动,应当是在记笔记。
洪若韧不自觉带了笑容,他正想靠近那个窗孔看得清楚的时候,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洪若韧一脸不耐烦地转头看是谁那么大胆打扰他,却看到任涛正站在他身后笑眯眯地看着他。
“若儿,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你。”
“舅舅......”洪若韧暗自调节自己的气息,平复突然加快的心跳,他收起不耐的神色,“您怎么也来了这里?”
“我碰巧经过,看到你过来这边,就跟着过来了。”任涛笑着问道,“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洪若韧装作有点尴尬,“您不知道吗?我父皇叫了臣子的孩子进来授课,我,我就过来看看......”
任涛高大的身躯往洪若韧那边走去,洪若韧的身体本能地往后退,任涛站到洪若韧原本站着的位置,他弯下腰凑到那个洞孔看了一会儿,然后才直起身子对洪若韧说道:“是了,你以前也是这样最喜欢溜出去偷看外面的学塾上课。”
洪若韧脑子里转得飞快,在想怎样才能让任涛离开这个地方,嘴里答道:“是吗?我都不记得了。”
任涛笑得和蔼,“那时候我还罚你了呢,你真的忘记了吗?”
任涛口中的“惩罚”可不是普通父母对孩子的家法,洪若韧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不知道任涛在这里提起这个是什么意思。
洪若韧苦笑,“您罚我的次数那么多,我哪能记得清每次因为什么事情而被罚。”
任涛手搭上他的肩膀,“只要你乖乖地听舅舅的话,我又怎么舍得罚你?”
洪若韧被他带着往前走,“您,您要带我去哪里?”
任涛的脚步没有停下来,“既然都来这里了,至少要进去跟洛大人打声招呼再走。”
任涛口中的洛大人是洛少良的堂叔父,他曾经做过宰相,在几年前上报自己年纪已大,担不得重任,就退了下来,当了个渔家翁。直到今年皇上把一些高官子弟的孩子召进宫来学习,他又因为圣命回到了宫里当这些孩子的讲师。
洛大人正说到要紧处,殿门的光亮被两个身影挡住,他才抬起头来看过去。
看到来人,他也是不紧不慢地站起来,先向洪若韧行礼,然后对着任涛点点头,然后又转头叫各位孩子起来分别向皇子和司公行礼。
“不知道两位光临,是有何贵干?”洛大人摸了摸自己下巴稀疏的白胡子,眼睛看向洪若韧。
“不久前得知父皇应召官宦的孩子在宫里进学,我一直抽不开身过来看看,今天得了空,便过来了。”洪若韧微笑应道,“辛苦洛大人。”
洛大人摆了摆手,又跟洪若韧说了几句闲话,但一个眼风也没有分给旁边的任涛,任涛也不介意,只四处看看,又随意地瞄了一眼那班想偷看却又不敢的毛头小子。
任涛的目光正要溜向其他地方的时候,突然被与他人不同的桃桃吸引到了。
他并没有像其他小孩那样低着头装作看书,但眼睛却是在往上翻,而是磊落地盯着他。
见到任涛的视线落到他的身上,桃桃也没有立马避开,还对着任涛笑了笑,才把目光转回书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