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一脸阴恻恻的白暮空在原地。
原本景渊在临岚身边倒也不必急着回去,可眼下他越看白暮空越觉得心里头膈应着:多大点事儿,要让两个人一同出行?现在想来,都怪他平时对这边管得太松,太过于信任白暮空的能力。他当下决定等空出时间来,可要好好查一查白暮空这几年带着鬼后干什么去了,他这个鬼王还没死呢!
圈地成寸术并不是眨眼便能到达目的地,黑暗中阵法在出发点和终点生成直线,距离虽然大大缩小,但穿梭在期中也需要费些时间。人在里面就如同在天上腾云直飞,疾风是有的,能稳住脚的地方也有限。
眼前伸手不见五指,临岚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那次,太黑太暗了,满心恐慌,鼻腔充斥着腥臭,周边只有黏糊糊的恶心的液体,不断地灼伤他……
一开始,景渊只是拉着临岚的手腕,风一起,景渊怕临岚站不稳,便把手移到他的手臂,把人带得离自己更近些,没想到临岚真的站不稳,被他一拉便往他胸膛撞过来,侧靠着他,低下了头。
景渊:……他没打算抱着他的。
正要将他扶好挪开,忽然发觉贴着他的人正微微发着抖,心里疑惑道:这人还怕黑?于是硬着头皮伸手半环抱他,稳稳把他圈好。
临岚被他打断了思绪,心头一跳,回过神来,便要挣开。
景渊的手臂圈得更紧了,“别乱动,掉下去我可捞不了你。”他自己也不自在,毕竟男男授受不亲。
他故作轻松道:“怎么还害羞了,上次不也抱过?”说这话时,他有心想吹个口哨,这小神君忸怩得跟个小姑娘似的。想法刚起,鼻子顿时觉得发痒,临岚身上淡淡的冷香又萦绕他鼻尖,引得他心猿意马。
临岚还在顺着他的话想着他说的“上次”是什么时候,回忆了一下才想起来是他在那次半晚跑出去的时候。当时没多想,如今才知道,一个圈地术要这么长时间,整个人更不好受了,一边是感到尴尬,一边是无法克服内心长久的恐惧。
意识到两人紧贴在一起而自己已经在发颤时,临岚突然抬头,想看看景渊脸上是什么神情:他怎么没笑话我?
一个温暖厚实的手心轻轻覆上他的眼睛,接着他听到那个平时行事嚣张的男人,难得温和地说道,“怕就闭上眼睛。”有意压低的嗓音,温润如暖阳,临岚听了心里倒也觉得踏实了些。
景渊轻声解释道:“睁着眼睛眼前也是黑暗一片,倒不如合上双眼当做是在入睡。”说完也感到自己反常,烦躁地补上一句:“麻烦死了!”双手却照常护着怀中的人。
全程用时其实也不过一刻,临岚觉得在法阵中穿行十分漫长。回到谧幽宫殿之后,景渊带着临岚来到书房。
景渊开门见山道,“老帝君不在了。”说完他小心觑着临岚的脸色,发现他听完并没有什么神情变化,只是不痛不痒地“嗯”了一声,便知道他对所谓的父君并没有什么感情可言。
对于景渊自己来说,他关心的人不多,现下又少了一个,他自己虽然说不上难过,但听到消息时心里却还是会“咯噔”一下。
看不出他伤心,景渊便省去宽慰的功夫,接着说道,“你的身份也被公之于众了。”
“什么?”这会儿临岚倒是吃了一惊。
“说是老帝君的遗诏,”景渊说,“你信吗?”
临岚摇摇头,勾着嘴角道:“不可能的,要认他早认了。”
景渊叹息了一声,“他也是为你着想。”
这时,门外侍从敲门,传话道,“王上,帝君传书,请您和鬼后上天宫一聚。”
景渊听完,对临岚笑道:“他动作挺快的,”又对门外吩咐道,“就说我们明日再去。”
第17章
夜半,偏殿屋檐下的灯笼摇曳,灯光微弱。临岚一身素白,一个人站在自己的门前,望着天边的明月,心绪纷乱。
他对老帝君并非没有感情,爱恨掺杂。恨他在自己年幼时不闻不问,非但自己过得辛苦,更害死了他的小姨娘,即使在那之前老帝君并不知道他的存在。
另一方面,在血缘的作用下,他还是对他有那么一点感情,谈不上亲他爱他。老帝君对他的关心,临岚还是会感念在心。毕竟他也曾为他这个小儿子不眠不休守在床前一连几天,也曾为他忧心,安排好后路。
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发现景渊像犬类一样盘坐在隔壁屋顶上,观察了他好一会儿。
景渊看他还在出神,出声打断他道:“喂!还不睡?”再飞身下来,走到他跟前。
临岚收回思绪,沉下脸看着他,“你又监视我?”
“怎么说话的?我这是关心你,”景渊不满道,然后他放低声音宽慰道,“逝者已矣。你别想太多,想多伤神,回房睡吧。”说着伸出手按着他的双肩,把人转过来向着房内,推着他往床的方向走。
临岚极不配合地格开他的手,“我不用,又不是凡人。”
景渊被他一挡,收了手,抱着双臂,歪了歪头问他,“你是要自己进去睡还是要我抱你进去?”
临岚是真的怕了他的威胁了,自觉地走过去,坐在了床上,没有要躺下去睡觉的意思。
景渊跟到床边,没好气道:“白天从那边过来你不累吗?好好歇着,别忘了你大哥明天的鸿门宴。”
临岚冷冷道:“他不是我大哥。”
景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