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你,最近几年我在这边的酒都是他送的?”景渊道。
“您是问方才那位公……鬼后?”意识到自己说错话,荷妈妈掩了掩嘴,赔笑道,“奴家眼拙,没认出是鬼后。两年多前便是他一直在送。”
景渊看着她一挑眉,荷妈妈连忙道,“是收了他一点好处,见他一身贵气,又是个清冷公子,以为是仰慕鬼王大人而不愿开口的寻常小哥儿,只想暗送心意的,奴家便做了个顺水人情。”
“嗯?”景渊逼视着她,知道她还没交代清楚。
她急忙说道,“他的酒我每回都会找大师鉴测,无毒无害,是难得的佳酿,奴家当然要收着,既帮了鬼后,又能帮着思依公子讨王上欢心。”
“他还说什么?”景渊问。
荷妈妈如实道,“他只有一个要求,酒酿除了额外送验的,只能给您喝,谁也不准碰。”
景渊没有过多停留,问完话便走,路上心情有点复杂。临岚这么做是什么意思?他反复品了品荷妈妈的那句,“仰慕鬼王大人而不愿开口”,想想倒是符合临岚性格的作风。这么一想,“爱而不宣”倒也不是没有可能。
景渊心里承认这一点的同时,隐约觉得内心还有点愉快。随后他又觉得这苗头不对,他开心个什么劲儿?被那个又冷又傲的小神君喜欢有什么好的?连说几句好话都不会。
他一路上走得心烦意乱,不知不觉中已经到了临岚偏殿院中,正好撞见小仙童水笙托着木盘带着药往临岚房里送。
水笙见了他,明目张胆地敷衍着行了个礼。
景渊:……连个小仙童都看不下去了。
鬼王活了几千年,真没见过几个敢跟他撂脸色的,除了多年前一个小尾巴,只有一个临岚神君。如今仆随主人性,教得好也是他的本事了。景渊伸手要接过木盘,“我来吧。”
水笙稳稳端着盘子避开一步,道:“不敢劳烦王上。”说完不等景渊开口,自顾自往前敲开临岚房门进去。景渊刚想抬脚跟进去,门就被“砰”地一声用力关上。
景渊自我谴责道:看看你办的什么破事?伤人心又打了人,还有脸觉得他喜欢你?渊渊啊,你这是作孽啊!
他自觉无趣,正要往回走,只听门吱一声又打开了,水笙站在门边,怨气满满道,“我家神君请您进去!”
房内临岚出声严肃道,“水笙!”
“是。”水笙不情愿地应了声,声色缓和道:“鬼王大人,请吧。”
肯让他进去,而且还客客气气的?景渊有些受宠若惊,心想临岚如果想甩他耳光他也认了。进了门后,水笙便关上门自行退下。
房内灯火通明,临岚坐在桌边挑着木盘上几个药瓶,见景渊进来,眼也不抬,冷淡道,“坐吧。”
烛光映照下,临岚的脸愈发不见血色,景渊走过来在他对面的椅子坐下,心虚道,“伤哪了?我看看。”见他不答话,景渊又干巴巴道,“都怪我,没看清人。”
临岚声色平缓道,“不怪你,是我冲撞了王上,”他看完几个瓶子,拿上中间一瓶仔细瞧着,“我自知脾性不好,当时在气头上,若不是你挡着,恐怕伤的就是那位公子了。”
景渊听了他这话,方才路上那个念头又起了,他面色古怪道,“你气什么?”
临岚撩起薄薄的眼皮,像是施舍一样看了他一眼。景渊领会到了是自己问话的方式不对,又改口道:“那什么,你生气是应该的,可你为什么会有那么大反应,针对思依做什么?”
“我的东西,为什么要给别人?”临岚语气平静地反问,再补充道,“给了你的也只能是你的。”
景渊听完,心痒痒地问道,“我是想问,你其实心里,是不是……”对我颇有好感?话说到一半,心说自己是不是太自作多情了。
对面的临岚根本没有在认真听他说这话,他还在想景渊上一句话,他解释道,“我也没针对你那位思依公子,我方才是说,伤到他是肯定的,他没什么修为,你皮糙肉厚,挨一鞭又不会怎么样。”
景渊算是听明白了,他就是要两个一起打来着,亏他还异想天开地以为他是为他吃醋。临岚反应慢半拍地问道,“你方才说你想问什么?”
景渊尴尬道,“没……没什么。”他看了一眼临岚手上的药,伸手拿过来大致看了一下,“是用这个吗?”他把药瓶放下,对临岚道,“伸手我搭下脉,”临岚把手伸给他,他把过之后,松了口气,还好伤得不重,是撞的那一下来势凶了些。他起身走到临岚跟前,“我看一下你的伤。”
景渊等了等,见临岚没什么回应,以为他不乐意,才要叫人去请鬼医,便听到临岚轻声“嗯”了一声,慢慢转过身来面向他。
景渊没多想,俯下/身,手搭在他肩上去敞开他的前襟。衣料名贵丝滑,手指稍稍用力,一边的衣襟便滑落至肩沿。临岚肤白清瘦,锁骨尤为突出。景渊盯着出神了一瞬,很快便回过神来,干咳了一声,眼睛往上抬,忽然发觉临岚的耳垂此时正红粉,视线一扫再看到他稍薄的嘴唇不自觉抿着。
他这模样让景渊觉得像是含羞少女,他一时有些下不去手,近似匆忙地把他衣服拉好,站直了身,扫过一眼桌上的药瓶,选了一瓶放在临岚面前,“先吃两颗,调节一下气息。”又替他倒了杯水,“我和你灵力修习不同,不敢随意渡给你。”
临岚低着头,应了声“好”,景渊看他自己取了两颗药服下,见他喝完水,问他道,“你为什么送酒给我?”
临岚说,“算是报答你吧,你收留了我。正好你喜欢喝酒,别的我也没什么可以给你了。”
景渊摇头笑道,“不能这么说,你嫁了我,便是鬼后,只管安心在谧幽宫待着,说什么收不收留的,以后不要说这种话。”
临岚愣愣地看着他,点了点头。
景渊漫不经心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喝酒?”不等临岚开口,他又自己说道,“哦,投其所好,打听一下便知。”
临岚这次没有点头。
景渊又坐回椅子上,想到什么一样,整个人顿时正襟危坐,“每次都是你自己送酒过来的?南境离鬼城并不近,你怎么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