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的威鲁堡彻底被封印了起来,尤其是到了过年这几天,除了勤快的各家的主妇之外,所有人都变得懒洋洋的。
尤其是到了过年的时候,提前准备好各种好吃的东西,留着一个正月吃。
空暇时间就打牌,唠嗑儿,侃大山,还有一年一度的威鲁堡村文化节,特有的乡土文化气息扑面而来。
某种意义上威鲁堡村过年的热闹不在除夕,不在大年初一,而是在元宵节那一天,才算是将年的气氛烘托到了顶点。
等到了正月十六的时候,一切仿佛尘埃落定,曲终人散,开学的开学,上班的上班,离乡的离乡。
又剩下了一个荒芜死寂到极点的威鲁堡。
刘瑶记得小时候很不喜欢威鲁堡村的正月十六,那一天一如既往没有父亲的陪伴,母亲也要进城去上班。
村里面闹社火,扭秧歌的哥哥姐姐叔叔阿姨伯伯婶子们都各自忙乎自己的生活。
她和姥姥站在威鲁堡村头的那一棵老杨树下,紧紧牵着姥姥的手,看着母亲背着帆布包渐渐消失在她的视野中。
那是对一个孩子最大的残忍了吧?
刘瑶跟着郑钧回到村子里,正好儿碰上了村口放羊的张二麻子。
张二麻子千年不洗的棉大衣终于破天荒的洗了一回,脸上的胡子也刮干净了,头发也收拾的利利索索的。
他似乎迷上了新的产业,根本没有注意到步行走过来的郑钧和刘瑶。
举起了女儿替下来的破手机,对着手机的前置镜头呲着牙笑道:“老铁们!今儿在沟里放羊,我给大家再来一段儿二人转!喜欢的老铁们双击666!”
二人转是本地特色的小剧种,内容那个额……一言难尽。
他一会儿粗狂的声音唱了出来,一会儿扭着半个身子,学娘们儿唱曲儿,声音还别有一番风味。
郑钧刚要上前,被刘瑶拽走了。
“这家伙又在搞什么?自己伤风败俗也就算了,别给咱威鲁堡村抹黑。”
刘瑶忙笑道:“郑钧,这种就不要管了,你知道什么叫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吗?”
“总得让他有点儿事情做!”
刘瑶抬起头看着夕阳下张二麻子的身影,还有那嘹亮的二人转的歌声洒落在了旷野上,笑了出来。
“张二叔也不是没有可取之处,这不是到了每年县委举办的秧歌大赛的时候,他可是咱们村儿秧歌队的主力军和灵魂人物。”
“咱们威鲁堡村今年单独做个彩车,把我们的旅游项目宣传出去。”
“虽然主体工程还没有完全建立起来,但是也得开始考虑考虑宣传问题了。”
郑钧赞赏的点了点头:“行,今年咱们村的秧歌队好好组建一个,说不定能夺魁!”
刘瑶笑着和郑钧分开,她现在还忌惮着张桂梅的那一跪,在村里面尽量不与郑钧表现的太过亲近了。
刘瑶回到姥姥家,刚脱了外套,准备洗洗手去正屋和姥姥说说话儿,突然三婶走进了屋子里,紧张地将一个纸盒子递给了她。
“瑶瑶,你爸爸回来了!你知道吗?”
三婶压低了声音,担心正屋的姥姥听到,其实每次在晚饭前姥姥都会小睡一会儿。
她说大声儿,正屋子的人也不会听到。
刘瑶一愣,这才意识到,中午的时候刘天明先偷偷找到了姥姥家,打定主意不见她,后来又打听到了村委会的办公室,这才来找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