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女虽然不知礼数,但还是有些是非之分,”慕容汐垂首恭恭敬敬的回道,“今日虽然受了小侯爷的委屈,可臣女一开始并不想将事情闹成这个样子的,本来臣女想着小侯爷不识臣女,所谓不知者无罪,臣女便好言相劝,希望小侯爷能知错就改,谁知这小侯爷色迷心窍,在我自报了家门之后依然死性不改!”说到这时,慕容汐又抬头看向皇上,义正言辞道,“谁人不知我和太子有婚约在身,他还敢动歪心思又是什么意思!臣女受了委屈就罢了,可他这般胡做非为,分明是不将皇家放在眼里,皇上只说臣女下手重,可皇上却不知臣女打的这无赖之徒,是为了给皇家长面子!”慕容汐这番话说的可谓是极妙,仅仅两三句话就指出了柳梦舟调戏太子妃,藐视皇威的事实。
听了慕容汐这番话,皇上微微颔首,抿着的嘴中发出了一个“嗯”的声音。
柳言清暗道事情不好,慌乱之时只好呵斥慕容汐道,“分明是你在花言巧语为自己辩解!”
“好好好,我说什么都是花言巧语,”慕容汐猛然扭头看向侯爷,说这话时已经红了眼睛,“说到底还不是因为瞧不起我这个野丫头,学堂里的先生是,小侯爷是,侯爷也是,就连皇上也是,所以我说的话一句也不做数!今日臣女受了委屈是小,若哪日什么姚小姐林小姐再受了这无赖委屈可不就是大事了!”
见慕容汐忽然掉了眼泪,皇上心里便知她今日是受了天大的委屈,虽然心里觉得愧疚,可面子上却是过不去,所以看到她抹泪,皇上更是唬着脸呵斥道,“胡说什么,朕怎么瞧不起你了,你又怎么比不得其他小姐,你的事又如何不是大事!”
“怎么不是!”慕容汐低着头抹眼睛,气势却丝毫不减弱,“若不是如此,为何皇上一来就不分皂白的指着我的名字骂,是隐卫禀报不周,还是皇上一早就认定了这次事情就是我一人挑起来的!若是换了其他小姐,皇上还会如此吗?”
皇上一时语塞,慕容汐又趁机说道,“皇上既然这么讨厌我,何不将我太子妃的身份去掉,免得我日后嫁入皇家皇上又日日眼烦我!”
“为何不罚你,你瞧你说的是什么话,你和太子的婚约又不是儿戏,岂是说解就解的?”皇上又呵斥道,“而且你若是和其他小姐一样乖巧听话,朕也不会这么苛责你!”
慕容汐眼泪又噼里啪啦的落了下来,“既然觉得我不懂规矩,那我还回到我之前的小镇上便好了,皇上看不见我,也落了个眼不见为净,我看不见皇上,也不用提心吊胆的活着,我和你们各自安生,岂不是皆大欢喜!”慕容汐说着也不顾皇上的指令如何,便拉着千沫往外走。
“小汐莫要胡闹,好不容易回来了,怎么又要走?”慕容玉涵急忙哄劝。
“爹爹也别劝我,”慕容汐连慕容玉涵的手也甩开,继续拉着千沫往外走,“我在那里虽然没有穿金戴银,也没有玉盘珍馐,但却是爹娘捧在手心里的宝贝,日子虽然穷苦了些,却总好过在这里当一个没娘要的野丫头!”
“小汐!”慕容玉涵声音颤了颤。
“莫要胡闹,快回来!”皇上盯着慕容汐的背影喊道。
“回来,我在这里做什么?”慕容汐转身,泪眼涟涟的看着皇上,样子要多委屈有多委屈,“留下来继续任由你们欺负?”慕容汐用手背抹了一把眼泪,“我长这么大还没挨过爹娘的一句重话,可刚回来几天就在这里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接二连三的还挨了骂受了罚,纵使我比不上你们,可我也是别人的心肝,凭什么我要留在这里受你们的欺负,凭什么我要留在这里受你们的委屈!”
慕容汐越说越委屈,从一开始的啜泣慢慢演变成了放声大哭,像是要把刚刚的委屈都哭出来。
慕容汐哭的着实厉害,一园子的人看着她也无可奈何。
“小汐这是怎么了,怎么哭了?是谁委屈你了?”正在众人为难之际,皇后踩着碎步缓缓走来。
慕容汐只管哭泣,一句话也不说。
“这是怎么了?”皇后询问了几句也没问出话来,只好探询的问向了皇上,“皇上这是怎么回事?臣妾听说汐儿在这里念书便过来看看,怎么就成了这般样子,皇上怎么也这么大的气?”
皇上不知该如何说来,看着皇后,铁青着脸哼了一声。
在皇上那里得不到答案,皇后只好又看向了慕容玉涵,慕容玉涵叹了一声,就将刚刚的情形都说了出来,最后还不忘补充道,“小汐说她在这里受了委屈,刚刚还要吵着回去呢。”
将事情弄清楚之后,皇后当即就冷着一张脸训斥皇上,“皇上岂不是糊涂了,汐儿脾气如何您又不是不知道,如今哭成这个样子定然是受了天大的委屈,皇上又怎么忍心训斥她!”
皇上当即驳道,“你瞧她将这学堂闹成了什么样子,朕说她几句还不可以了?”
听皇上这么说,慕容汐又从啜泣中抬起头来说道,“我做错了事皇上骂我罚我就可以了,可是皇上还要罚千沫做什么,她做错了什么吗?谁不知道我疼这个婢女就跟自己的姐妹一样,皇上罚她那我一定要是跟着一起挨罚的,皇上只知道给侯爷一家讨回公道,所以就处处委屈了我们了吗!”
皇上被她堵的没话说,心中怒火虽盛,却是不能发在慕容汐身上。
“做错了事情当然是要罚的,可皇上也没说不罚侯爷一家是不是?皇上是待你亲近,对你期望高,所以才对你苛责,汐儿刚刚回来我们欢喜都来不及呢,又怎么会讨厌你?”皇后拍着慕容汐的肩细细安慰她,皇后的话一出口,连皇上的怒火也被平息了下来。
“小汐知道只有姑姑对我好,姑姑莫要哄我,这里我是一定不能待了,我还是早日离去了好,免得众人看了烦心。”慕容汐啜泣着说话,推开皇后又要走。
“小汐!”皇后急忙拦住她,双手推着她往园子里走,“谁敢委屈你,你告诉姑姑,姑姑给你撑腰,你先留下来,听听皇上到底是如何处置这件事的,到底会不会委屈你。”
慕容汐拗不过皇后,不情不愿的被推着去了皇上身边。
“皇上明鉴,此事臣妾虽然最后知晓,但也是清楚了事情的缘由,臣妾知道皇上是想借此事管管小汐的脾气,所以才对她言辞苛责了些,但小汐总归是个孩子,皇上的话想是过于严厉了些,所以她才会有这些小脾气,小汐今日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还请皇上做主,而且此事众人都看在眼里,皇上若不为小汐平反,众人心里怕也是觉得不公平。”皇后心思巧妙,一番说的极为缜密,既为皇上和慕容汐两人解了围,又隐晦的表达了处置永安侯的意思,尴尬的场面终于得到了缓解。
“慕容家女儿个个都知书达理,怎么偏偏就出了她这么个野丫头,”皇上借着皇后的给的台阶说道,“若是她能有你这般懂朕的心思,也就不会让朕这么训斥她了!”
皇后在一旁笑着应着,替慕容汐挡下皇上的骂。
对着慕容汐哼了一声,皇上又沉着脸看向了柳言清。感受到一道凌厉的目光注视着自己,柳言清心中一阵胆颤,在皇后的话出口之后,柳言清便知道事情已经再无回天之力,如今只求皇上不要罚的太苛责。
沉默片刻,才听皇上说道,“朕本是心疼梦舟才帮着你们训斥了慕容汐两句,可你就真当你们没错了吗?”
柳言清微微颤颤的答道,“皇上恕罪,臣绝无此意……”
不等他说完,皇上又打断他的话说道,“梦舟平日里的恶行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罢了,可没想到他竟然大着胆子连汐丫头的主意也敢打,真不知是该说他幼子无知还是说你故意纵容!”
“皇上……”柳言清被吓得一层层冷汗流下来,大脑一片空白的不知该说什么。
“梦舟如此不成规矩,侯爷真该管教管教,罚他一个月在家闭门思过!永安侯教子无方,罚俸半年!”皇上最后说道。
“多谢吾皇。”柳言清汗涔涔的谢恩。
“赶紧去看看你的好儿子,现在不担心他的安危了?”皇上喝道。
“是!”柳言清应着,立马带了一群人小心的将柳梦舟抬去太医院。
“如此还觉得委屈吗?”待事情处理结束,皇上问向慕容汐。
慕容汐深知皇上罚柳言清的俸禄只是小惩大诫,毕竟没有哪家贵族是靠着一份俸禄吃饭的。这一惩罚既给足了自己的面子,又给了柳言清警告,而且这种程度的惩罚又会让柳言清对皇上感恩戴德,一举三得,岂不美哉。
“多谢皇上为臣女做主。”慕容汐不情愿的谢恩。
瞧出她的不乐意,皇后抓着慕容汐的手轻拍了拍,柔声在她耳边劝告,“你也别怪皇上责怪了你,你以后可是要嫁给皇家的人,要是再这么不懂规矩,岂不是闹了笑话,皇上教训你也是应该的。”
“既然觉得我不懂礼仪,为什么还非要选我做什么太子妃?若是再出了这样的事,我又没有什么林小姐姚小姐那般受人宠爱,皇上一怒之下命人杀了我怎么办?”慕容汐不服气的小声嘟哝。
“说的什么胡话!”皇上忍不住又训斥她,“你是慕容府的二小姐,皇家未来的媳妇儿,以后莫要再说这种自轻自贱的话了!”
慕容汐撇撇嘴,不再说话。
“皇上还不知道她的小性子吗,就不要生气了。”皇后笑道。
“哼,都是你惯的!”皇上连着皇后一块训斥。
皇后无畏,笑道,“小汐从小就没娘在身边,我不惯她一些,莫不成真的就让她受人欺负了?”
“罢了罢了,都是你们有理,就朕没理。”皇上恼怒的挥挥袖子,“都散了吧!”说完就自己一人先行离开。
“恭送吾皇。”一行人分分跪下,再抬头时,已经不见了皇上的踪影。
“哥哥,今日小汐受了惊,我就留她在我那里吃饭吧。”皇后对着慕容玉涵道。
鬼才相信慕容汐会受惊,慕容玉涵当然知道这只是皇后的说辞,恐怕她是有事和慕容汐要说,不多想,慕容玉涵便应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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