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刑的人脑子里也开始出现种种疯狂的念头和扭曲的图像。他的手颤抖的越来越厉害,终于失手,割断了对方脖子上的大动脉。
黄白色的乳状脓液如涌泉一般喷涌而出,蔓延在行刑台上。所过之处,所有东西都在瞬间腐朽。
首当其冲的便是那行刑人。白色的脓浆溅在他的皮肤上,他的皮肤顿时开始发炎红肿,紧接着开始坏死发黑,片片剥落。他捂着自己的脸在台上惨叫着,那场景另围观的人群都尖叫起来,四散奔逃。
然而这仅仅是开始。
那腐臭腐烂的白色脓浆宛如瘟疫一般开始蔓延,没有任何物质可以阻挡它。凡是沾染到它的人便会开始跟着腐败朽坏,是比黑死病还要恐怖的瘟疫。为了躲避瘟疫,贵族们都躲进自己的城堡府邸中,深锁大门,任由贫苦的人在外面等死。就仿佛爱伦坡描写的红死病的假面舞会。末日临近的威压感悬挂在每一个人的头顶,贵族们的生活却愈发纸醉金迷,不知今夕何夕地糜烂着。
直到三天之后。他们没有迎来“基督”复活,他们迎来的是天空中黑压压的一片乌云。那乌云,是数以万计的拜亚基,它们是黄衣之王的先驱,毁灭交响曲的前奏。
那之后,一阵恢弘的天乐。那音乐不是由任何乐器奏出,而是被恶臭的风带来的、会搅散所有神智、情绪和记忆的疯狂之乐。那是黄衣之王的宫廷里的赞歌,在这歌声的面前,所有生灵都要向着那天空中若隐若现的、衣衫褴褛却宛如寰宇般广大的王臣服。
如果不是有古老者水晶的保护,就算是楚央,恐怕也难以承受那样的音乐。他的脸上从一开始的微微刺痛到现在剧烈地疼痛起来,如同在被硫酸腐蚀灼烧。可是他没办法停下来,那些象形文字不停地冲入他的眼睛,绞入他的脑海。当他终于忍不住,扯掉面具,用手捂着剧痛的脸强忍那想要惨叫的冲动,突然他开始下坠。
就如同当初在桑屿国际学校的走廊里,突如其来的下坠。
他不确定是自己的意识在下坠,还是身体。他仰起头,却看到了,那巨大的、俯瞰着他的王。他破烂的黄色衣衫飘摇在风中,一张白色的面具仔细看去,却是一团不断流动的白色脓液。
他忽然明白了,黄色抄本里描写的一切。
那是在所有这些数不清的平行现实都还没有形成的时候,在最初那唯一一个混乱的宇宙里,当所有神明还自由地翻搅着宇宙里的星尘的时候。他的王是一切艺术的起源、包括音乐在内。艺术从疯狂中诞生,却在它们的创造者被囚禁之后,渐渐堕落腐化,成了消遣的东西。
正如克图格亚是一切学术和技术的起源,克苏鲁是生命与进化的起源……
这些起源,最初都只有一个目的,将一切异化成个体的东西拉回最终主神——愚痴混沌阿撒托斯之中。可是却在被序神击败之后,被一点点扭曲,一点点变成了截然不同的模样。
被困住的神明们从未放弃反抗,但又因为他们被序神派下的狱卒——“奥萨尔”看管着,无法做出任何有效的反击。就算是尤格索托斯所做的安排也频频被雅德萨达格中和掉。失去了一切荣光的王无法继续忍受注定的失败,他要搅乱整个棋局。
死灵之书正是那颗可以震乱整个棋局的石头。而这一个楚央,他不过是最幸运的那个,原本已经几乎被吃掉却侥幸因为这场“地震”活了下来的幸运的弃子。
突然间,头脑里的某个屏障开始崩塌。楚央于是看到了,那漫天宛如星辰般密集的名字和咒语,在一片漆黑中汇聚成炫目的银河星团,围绕着他不停旋转。
死灵之书,终于现身了。
可是不知为何,他的眼前还像是隔着一层薄薄的纱。虽然能看得到一些较大的“星辰”,再小些的却难以分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