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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对没有!我以我的生命起誓,顾上校绝对没有私通外敌!”
刺眼的白炽灯打在林小六的脸上,他毫无惧意,大声的向着审问者起誓。虫人离开后,伊甸园撤回了紧急状态,为了安全起见,居民依旧待在避难所。顾尔被送往军事医院救治,即使受伤了,他依然被高层定为高度怀疑对象,当时在场的所有人都被关了起来,单独询问。白灯晃眼,他看不清审问者的脸,只能看见对方隐在阴影里的身形。
“可李向风的门是他打开的,系统里都有记录,他为什么突然去找李向风呢?而且恰好是虫人进犯的时候。指挥部的士兵说了,顾尔拒绝了他们的援救,说自己很安全,为什么安全?因为白柯跟他在一起?他知道白柯是乌托邦的人?”
“你说的这些我都不清楚,但是上校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来看李教授......”
“来看李向风?都谈些什么?”
“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要问这些!顾上校绝对不会做出伤害伊甸园的事情!”
“夏尔!你只需要回答我的问题就好,不要质疑我们的决定!”
夏尔低下头,灯光打在他的头顶,他就是被顾尔救下的那名小兵。“啪嗒、啪嗒”水珠洇湿了裤子,他泪眼朦胧的抬起头,抽泣着问道:“你先告诉我,顾上校现在怎么样了?他有没有事儿啊......”
“伤口并不深,已经无恙了。”
夏尔苦了一晚的脸终于恢复了片刻的正常,他擦干眼泪,黑漆漆的瞳孔在白炽灯的照耀下竟显出了几分坚定,如同看向顾尔一般的看向前方,“那是为我受的伤,是顾上校救了我!他绝对没有通敌!无论你再怎么问我,我都是这个答案!”
“如果上校通敌了,他又为什么会去救一个藉藉无名的小兵呢?他一定是直到最后一刻才发现被白柯骗了。”
“你怎么知道他之前就没有发现?”
林小六冷笑:“那高层之前不还为了白柯做了一次会议吗?”
“林小六!注意你的言辞!”
“我说的有错吗?白柯最终被任职为勘探员不是高层最终做的决定?如果说顾上校通敌,那整个高层都在通敌!”
“林小六!!!”
“你们不去抓敌人,却在这里审问自己人,我还想问问你们有何居心!”
“林小六!!!你闭嘴!!!”
“这是你叫我闭嘴的,等会你问什么我都不会开口说话了。”
“你!”
审问不了而终,夏尔和林小六的态度坚定,双双否定顾尔的通敌之嫌。现在不宜内乱,高层虽然取消了顾尔的嫌疑却也收回了他在高层的部分特权。
伤不重,顾尔却睡了两天,他没有做梦,只是身处在一片死白色之中,独自一人。然后,白柯来了,他所过之处皆变了颜色,顾尔从来没有见过那样夺目的色彩。
“顾尔,你应该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白柯!”
他倏地醒了过来,刺鼻的消毒水的味道钻进了鼻腔里,一瞬间就夺走了他的思考还有他的记忆,入目之处皆是白色。
原来还活着啊。可惜中带着侥幸,还能再见他一面。
顾尔活动了一下手指,碰到了一团柔软,低头一看,一个毛茸茸的头趴在床沿上,他对着那团毛绒弯曲手指轻轻一扣,夏尔睡眼惺忪的抬起了头。
“啊!上校!你醒啦!”
“嗯。”
夏尔连忙把床摇高,扶着顾尔坐起来,在他的背后垫上了一个靠枕。
“要喝水吗?上校!”
顾尔微微点了点头,看着小孩动作夸张的忙里忙后,“你叫什么名字?”
“啊?我吗?”
“这屋里还有其他人吗?”
夏尔的脸突然就红了,他把水杯递给顾尔,扭捏着退到一边,像个小姑娘,“啪”的一声,他突然打了敬礼,顾尔被吓了一跳,差点呛到。
“报告上校!我叫夏尔,军事监狱所属六等兵!”
“咳咳...行,知道了,过来坐吧。”顾尔放下水杯,招手示意他坐下来。
夏尔最初愣了一下,坐下来后,脸依旧红的滴血,还是不是的偷偷的瞧他,顾尔本来就话不多,即使屋里有人,两个人干坐着不说话,他也不会感到尴尬,但小孩儿的眼神实在过于露骨,他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询问:“夏尔。”
小孩儿被吓了一跳,正襟危坐,道:“怎...怎么了?上校。”
“你是有什么事儿想说吗?”
“没...没有。”
“嗯?”
“也...也有。”
“说吧。”
“在您昏迷的这段时间,有人对我们进行了审问。”夏尔说到这里,突然变得气愤,“他们说您有通敌的嫌疑!”
顾尔扯了下嘴角,“我知道。”
“啊?您知道?”
“如果我没有受伤,肯定会最先审问我,
', ' ')('抱歉连累到你们了,他们没有对你们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吧?”
夏尔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思议,“没...没有,上..上校......”
“想说什么就说。”
“我觉得...我觉得您变了!跟以前不一样了。”
顾尔听后有些诧异,他注视着小孩儿,问道:“哦?哪里变了?”
两人聊了许多后,夏尔已经不在拘谨,他瞪着大眼睛,里面又装满了星星,开口还是很孩子气,“就比如现在!上校,您的眼神可太温柔了,像我爷爷!我爷爷以前就经常这样看着我,又慈祥又温柔!”
“............”
“还有...还有...我说不上来,可是就是变了,跟以前见到上校时带给我的感觉不一样了,以前像月亮,是清冷的,现在...嗯...现在......”他托着小脑袋,拼命地在脑子里搜索词汇,“对了!像伊甸园的路灯!”
“.............”
“离着我好近,每次我在晚上走夜路的时候,只要见到路灯都会觉得很安心,心里也就不会害怕了,有时候,路灯照在身上,我还能感觉到暖暖的!”
顾尔看着夏尔的笑脸,不自觉的也跟着弯了嘴角,想不出话来回应他,便安静的听着一个小孩儿对他的崇拜。
“而且,上校,我以前特别特别的崇拜您!”
“那现在呢?”
“现在?现在更崇拜了!!!”夏尔说的忘乎所以,他整个上身都靠在了床上,伸长脖子凑近了顾尔,眯溜溜的转了转大眼睛,嘿嘿一笑,压低了声音:“上校,我在跟您说个秘密,你可别往外说啊!”
“好。”
夏尔张嘴刚要说,有突然顿住了,他皱了皱眉头,朝顾尔伸出了小拇指,“不行不行,您得跟我拉钩。”
顾尔无奈的笑了笑,伸出手,两个人的小拇指勾在了一起,一阵风吹来,白色的窗帘被掀动,即将要落下城墙的太阳施舍出了最后的温柔,灿黄的光线映在两人的身上,勾勒出一道金边,温柔又伟大,信徒触碰到了他的神明。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夏尔轻轻摇晃着手指,他不满的撒娇:“上校!您也说呀。”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顾尔勾着手指学着小孩儿的样子晃动着。
“谁变,谁就是小狗!”
“好。”
“其实,咱们军营里的士兵,”夏尔的声音更小了,“都暗恋上校!”
“我知道啊。”
“什么!!!!!!”
乌托邦研究院。
白柯躺在病床上,身边的仪器响个不停,研究人员站在床边在记录各种数据。
有人走了进来,那人拍了拍研究人员的肩膀,后者立刻乘上了手中的数据表,“白教授,各项指标正常。已经进入平稳期了,就等126号醒过来了。”
白义勇点点头,结果数据表,道:“你去忙吧,这里我来看着。”
“好。”
屋内只剩下父子二人,被别人在背后谩骂毫无感情的白义勇看着白柯苍白的脸,终于流露出了平时没有的感情,那是一个父亲对儿子的愧疚与爱。
事到如今,失去了一个儿子,他没有后悔,也由不得他后悔,自己没有办法身先士卒,所以他选择了剥夺儿子的人生。十几年来,他总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控制不住的泪流满面,双手颤抖到连捂脸的动作都做不到,而后自己强行将这种情绪压下去,不断地告诉自己:这是为了人类!这是为了人类!这是为了人类!
这真的能拯救人类吗?
可他是研究人员!他不能动摇!所以,即使不能,也要让它能!它必须是条正确的道路,不然那些牺牲的亡灵就再也没有存在得到意义了。
“白教授。”
白义勇猛地回神,白柯醒了,“嗯,126号,你醒了。有没有感觉身体哪里不舒服?”
白柯慢慢的从床上直起上身,活动了一下胳膊,低头盯着白色的被子,道:“没有。”
“那就好,你的身份特殊,对于乌托邦,对于人类来说非常重要,容不得半点闪失,如果感到哪里异常,一定要第一时间跟我说。”
“好。”
“你的伤已经没有大碍了,继续留在这里休息或者回家都可以。”
“好。”
白义勇深深的看了眼儿子,最终转身离开。
白柯重新躺下,侧身对着窗户,盯着窗户外面的常青树发呆。融合异种属于机密,所以所有存活下来的异种全部由编号代称,不会留下任何常人信息。顾尔得到的情报也只是白柯作为普通人在乌托邦军营里的信息,根本无法得知他是融合异种。
好累。没能把顾尔带出来,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一种无力感扩满全身,心脏像塞进了块石头,白柯难受的在床上蜷缩。
好难受!好难受!好难受!
', ' ')('眼角划过一丝凉意,有泪水流出,他用指尖盛住泪珠,抬指到虚空,晶莹的水珠折射出了窗外的光,砸进了白柯的心里。
心里的答案呼之欲出,他闭上眼睛,叫出了顾尔的名字,“顾尔。”
我缺你不可,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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