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冷冷的打了个喷嚏。
亲戚甲:“夏夜,怎么这么晚才到,公交今天人很多么。”
亲戚乙:“夏夜,你买的苹果多少钱一斤啊,甜不甜。”
亲戚丙:“夏夜,工作怎么样,收入高不高。”
亲戚丁:“夏夜,怎么还不买车啊,我儿子又换一辆。”
亲戚戊:“夏夜,怎么还不买房啊,我家拆迁了。”
亲戚已:“夏夜,有女朋友了吗。你弟弟生了双胞胎,记得给压岁钱。”
亲戚庚:“夏夜,你侄女明年结婚,你抓紧呀。”
亲戚辛:“夏夜,不用急,有个小姑娘,家里条件很好,要找个上门女婿,对男方没要求,你身高有一米八么。”
亲戚壬:“有个离婚的你要不要,挺漂亮的。没小孩。”
“夏夜。”
“夏夜。”
“夏夜。”
那一刻,我感觉整个人如同一个石子掉入池塘,溅起了一浪又一浪的水花。我的周围全是人,全是各种声音,渐渐的我开始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只能看他们的唇形,最后视觉也开始模糊,世界变成了一片白茫茫。
做了一上午的话题人物后,到中午男人们开始了他们的赌局,女人做起了点心,小孩们一人手里捧着一部iPad。我终于熬到了解脱,我对着田地长吁一口气。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我自己给自己打气。
趁众人没注意,我决定附近走走,一来缓解下我一上午积攒的压力,二来也确实太久没来乡下了。
自从读书开始离开这里后,开始是寒暑假才回来,随着年岁的增长变成了过年才回来。频率也越来越低,走在小路上,看着那一幕幕熟悉的场景。儿时的回忆历历在目。
我的家乡,在上海之南。比起市区的高楼林立,这里还有不少的农田和老宅存在。没错,上海也是有乡下的。
记得早些年在北方读书的时候,总有人问我上海是不是很好很繁华,眼神里充满了憧憬,似乎在他们眼里,上海是另一个世界,就像上个世纪国人眼里的美国。
我想我只想说,对于有钱人来说上海是你们眼里的上海,而对于我来说,它只是一座普通的城市。这里也有农村,也有穷人,也有各种各样的烦恼。
不过这些年随着城市化的下行,房地产的火热,催生出一片又一片的高楼,已经越来越少能看到连片阡陌的水田和水田中忙碌的人群了。
父母辈已经老去,儿孙辈早已不会,土地被回收,荒废。远处偶尔传来的打桩机声,据说是在挖一条人工湖出来。
顺着小路,我独自走着,南方多水,因而河道罗网,村子里除了老人平时已经没有多少年轻人,远处的高楼已经离这里越来越近,大概过不了几年,承载着回忆的农田乡村都将彻底成为回忆。
拐进小巷,走过石桥的时候,我有点惊讶,没想到村头那古老的巨树依旧活着,这巨树据说已经一千多岁了,当年火灾的时候南部整个村庄都被焚毁,巨树也受到牵连。没想到第二年根部又发出新芽,虽然不如以前高大,但依旧是个庞然大物。生命有时候不得不佩服它的强大。
这棵树长在我们村的路口处。记得小时候听大人们说过活了上千年的东西都是有灵性的,所以经常可以看到会有人来树前参拜,村子里的,还有附近村子里的,求姻缘,求财富,求考试,求家里养的鹅下蛋,什么都有。
当年巨树轰然倒下时,看着那粗壮的树干有人提议锯开当柴火,但当锯子滑动时。树干里开始流出浓稠的汁液,有人说那时巨树的血,所有人再也不敢动了。第二天,原本的大树躯干变成了一米多长的厚实木桩,再后来那木桩也不见了。所有人都说,那是木仙人土遁走了,当然这些我都是听说的,当时还太小,未曾亲眼见过。
走近时,发现树前站着一个人,身型是个年轻的女子。静静地站在树前,听到我的脚步声转过身来,四目相对,我愣了几秒后,脱口而出。
“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