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字淡然出口,庄舟却忽地想起,当时孔慕茹身在大牢即将行刑前,被人劫狱之事。
可以做到穿过刑部层层守卫带人越狱的武功,庄舟无论是在西域,还是来到雍朝遇见这许多武将异士,迄今为止也仅能想到两个人。
一个是她与哈坦依被困刑部时夜探牢狱的顾淮济,另一个便是连皇宫都不放在眼里,来去自如的诸葛砚。
可这两人皆不可能与孔家姐妹勾结,劫走孔慕茹之人是谁,确还是个未解之谜。
保不齐那人还真就在某处悄无声息地蛰伏着,等着带孔薏蓝逃婚也说不准。
第43章
曹让康已然怒目而视看向曹夫……
用罢午膳离开鹤观楼,三人并未立刻上马车,而是陪着陈念曼去往隔壁燕娘布庄。
她想着冬日将近,也是时候挑几匹好看的布料给顾兼仁那孩子缝制冬装,从用膳时便一直撺掇着庄舟与尤良鸢随她同去。
闲来无事,她两自也乐得答应。
三人笑闹着正要走近布庄门口,忽地听见一声极为亲切地招呼:“巧了,这不是顾夫人和上官夫人嘛。”
说曹操曹操到,只见曹夫人与她那拎着大包小包的婢女、随侍等人齐刷刷地涌上前来,将庄舟她们围了个水泄不通。
不难看出曹夫人生得温顺俏丽,年轻时也当是位美人胚子,虽说个头不算高,整个人的气势却莫名叫人觉得很是张扬。
既然曹夫人主动靠近,陈念曼与尤良鸢亦同时向她问好,陈念曼甚至还不忘将庄舟拉至身边介绍:“这是我家五叔尚未过门的妻子,敦国公家庄六小姐。”
“庄六小姐,哎呀,听过听过。”
身为长辈,为显得自己和蔼,曹夫人已然伸出手揽住庄舟臂弯:“瞧瞧这小模样,果真生得绝色!也就大将军能有这等好福气,娶回这么个美人儿。”
庄舟很是尴尬地附和低笑,越过曹夫人的脑勺求助般看向陈念曼她们,却见她两也同样无奈挂着笑意,任由曹夫人念念叨叨:“过两日便是我家康儿大婚,几位定要举家前来,便算是老身的面子,可好?”
“那是自然。”
得到肯定答复的曹夫人面上越发眉飞色舞,又拉着几人说起为了筹备这桩婚事她有多么费心,好在她家康儿极为体贴,尚未过门的儿媳妇儿也极为惹人疼,替她分担不少。
好不容易等她说够了放开庄舟,已有将近半个时辰过去。
待到三人终于得以清净,好整以暇地步入布庄后,皆忍不住长叹一声,面面相觑。
陈念曼率先开口,毫不犹豫翻起白眼:“我生平最佩服的,便是如曹夫人这般脸皮厚至如此程度之人。”
想当年她初嫁顾淮潮那会儿,顾淮潮除了可以继承顾国公曾经的长远侯侯位之外,委实算不上有什么本事。
即使身为太长公主之子,这满京城也没几人当真瞧得上这位顾家老三。
连带着那些个眼皮子长在天上,见人下菜碟的女眷们,也对陈念曼十分冷淡:“仔细想想,那些个人待我呐,甚至还没我做姑娘时恭敬。”
其中首当其冲便有曹夫人,陈念曼印象深刻,怎料得到她今日倒跟见着亲女儿般夸张,简直令人倍感不适。
“啧,今日她唤我那声‘上官夫人’,可快没把鸡皮疙瘩全都抖落下来。”
尤良鸢感同身受,一面挑着布匹一面觉着无奈:“你可知从前这满京城女眷如何称呼我,都说是什么‘尹盾合的弃妇’,嫁了炊事兵自降身价。那曹夫人眼高于顶,从来,当真是从来没搭理过我。”
她强调了两遍“从来”,不禁与陈念曼相视而笑,目光同时转向庄舟,只见她长舒一口气:“照霏没嫁入这家府上,想来还是得感念张家祖上积了德。”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没错,可张照霏到底被人退了婚抹了面子,加上张墨海离世之事,一时很难恢复情绪也是自然。
锦友看在眼里,不由拽拽自家小姐衣袖:“小姐,咱们刚才都瞧见庄六小姐了,您怎么也不上去打个招呼呢。”
瞧着她成日这般伤怀不振,躲在府里谁都不见,出门也总独来独往,锦友倒觉着,还不如跟庄六小姐出来听听戏文或是话本来得畅快。
而且明眼人都瞧得出,庄六小姐自回京后,最挂念的便是张家四小姐。
然而还未等锦友再次开口相劝,沧化伯爵府的马车已稳稳停在永康茶楼门前。
张照霏先是撑着门栏缓步跃下马车,半晌方才侧首看向锦友:“见着庄姐姐我便总想起永渡哥哥,难免生出些不该有的怨恨。”
她说着不免低叹揉揉眉间:“还是先别见得好。”
她也知道自己是在跟自己闹别扭,可即使这样,也好过把情绪传染给旁人。
如今张然姌人在深宫,张圭昂为免张照霏觉得孤单,也领了闲职在工部任职,不再云游四海。除却应卯和处理公务外,大多时候都陪着她待在沧化伯爵府内。
兄妹两仿佛说好般,极为默契地都不去提张墨海。
但张照霏却不止一次见过张圭昂端坐书房,盯着张墨海留下的几柄佩剑发呆。
张家老爵爷与夫人去得早,这些年来兄妹四人相依为命,早已习惯了如此度日,骤然消失一人,任谁都无法坦然接受。
刚从蕉城参加完葬礼,回到长安那会儿,张照霏本以为还有曹让康能令她感到几分安慰,谁知收拾好行李后没过几日,曹家便派人来退了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