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姮认为徐渚是真的很快就回来了。
她吃了药,歇了一会儿,才刚穿好睡衣睡裤,还没来得及躺下来,就听见家里客厅有开门的响动。
见徐渚提着两袋东西进来。
有吃的,也有他去药房买的药。
“坐起来了?有好一点吗?”
徐渚刚走进房间就关切地问她道。
“吃完药了,好多了。”
小腹的疼痛在逐渐减轻,取而代之的是无以复加的饥饿感,以及发烧之后浑身无力的感觉。
徐姮嗅到了香香的气味。
她在徐渚拆袋子的时候就非常自觉地把装着生滚粥的打包碗拿过来,而徐渚也顺手给她递了一个勺子。
徐姮很喜欢这种默契的感觉。
没有任何需要说出来的客套。
即使他不是父母这种一直顾养她的角色,也不是大她许多的那种哥哥。
他们是一样的年纪,其实并不用谁来让着谁。
她是什么样的,需要什么东西,曾经对他做过什么。
徐渚都知道。
但他还是没有丝毫犹豫地在关心她、照顾她。
徐姮连连吃了好几口,热热的粥让她的身体产生了一种真实的暖暖感觉,而不是发烧时的那种虚弱的热感。
可她的眼睛好像还是烫的,似乎都快烫出了眼泪。
徐姮抬头快速看了一眼徐渚,觉得眼睛仿佛真的被粥的热气给熏得润润的,连忙摸了一下眼角,又低下头去。
慌乱中瞥见的他还留在自己眼前。
外面可能还在下小雨。
哥哥的发梢有点潮,有些凌乱。
还穿着他在家才会穿的黑色运动短裤,上身好像是因为要出门才随意套了一件帽衫,上面有着被雨打湿的斑斑点点。
现在的他好像才脱离了那种她能看在眼里的从容与成熟,和汤昳时绝对不一样。
可他又正站在书桌前,在有条不紊地拆着他买回来的其中一盒药。
徐姮突兀地问他说:
“你吃了吗?”
不知道为什么,她在这会儿忽然叫不出那声“哥哥”了,但又想和他说话,只能开始你啊你的。
“等会儿吧,先看看小月你的情况。”徐渚说着便把他刚拆出来的药递过来,“说不定还要再出去一趟,到时再吃也不迟。”
“这是退烧药,药房的人说发烧的话只吃一颗200毫克的布洛芬退烧效果不好,再吃一颗这个。”
徐姮接过徐渚手中的药,他接过她手里的碗,再把她那喝了半杯的红糖水递回给她。
等她吃完药,徐渚仍然还是那个在操心的哥哥,说:
“多喝点粥,吃太少了。”
徐姮摇摇头,缩回了被子里,把自己裹到只剩一个头露在外面,回道:
“你去吃饭呗,我真的已经好多了。”
她担心自己会在徐渚回来之前睡着,继续道:
“我要是睡着了你把我叫起来。”
徐姮看徐渚皱眉的表情就知道他要拒绝她,又加了一句:
“你得把我叫起来刷牙。”
说出来的语气像是某种不可拒绝的命令。
但她的声音从来都没有硬气过,现在听起来估计只有被娇惯的颐指气使。
徐姮只是不想鸠占鹊巢,毕竟这是他的房间,他的床。
她说完就不再看徐渚,管他是点头还是别的什么,翻了个身专门来背对着他,还拿出自己的手机翻看一条来自“10086”的短信。
仿佛这样就让她说出的话真的就变成了他必须做到一件事。
以前就是这样的。
她越是摆脸色,他就越是会满足她。
随后徐姮只听见了徐渚收拾的声响,他并不会像妈妈那样催个十遍二十遍来强迫她吃东西。
身体仍然疲惫,但徐姮觉得更多的是因为发烧的缘故,让她才醒来没多久又开始犯困,这种被逼着睡觉的感觉也只有生病吃药才会有了。
不过哥哥肯定会叫她起来的。
……大概吧?
……
徐渚把徐姮吃剩的粥、喝剩的红糖水都拿去了厨房。
在进入厨房前的他再叁转头确认他房间的门不是被他虚掩着,而是真的关紧了。
这样万一妹妹出来的话,他能听见开门的动静。
他摸了一下杯壁,也碰了一下碗。
原本热烫的粥现在是温的。
杯子里的红糖水已经冷了。
下了雨之后的家里也有凉意,今天晚上是不需要开空调的舒适温度。
但徐渚却在这时脱掉了套在身上的帽衫,似是觉得很热,又返回客厅,顺手扔到了沙发上。
再次无声走入厨房的他不是简单地触碰那个杯子,而是把装有红糖水的杯子拿起,让顶灯灯光完全贯穿透明的玻璃杯。
……他找到了徐姮喝水时留下的那个浅浅的唇印。
然后将杯子握在手心里。
不在光下的杯口其实很难找到那个并不明显的唇印。
看了半天的他突然抬头,通过厨房的窗看向黑漆漆的雨夜。
朦胧的雨声和那浅淡的唇印一样微不可觉。
但这深沉的夜让站在光里的他只有感同身受。
指腹在轻轻地、不可自控地摩挲着留有印记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