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徐离的性情,应该是最看重自己姓顾吧。
如果顾家不能帮忙……
所以,首先要让徐家觉得利益有所保障,然后知道自己吃紧,最后再由他们家提出将婚期提前,这才是最好的办法!
徐家看重的,无非是祖父和顾家多年为官的清誉,还有父亲和几位叔伯都在仕途上头,----祖父那边的路是走不通了,剩下的呢?
祖父已经不再任上,不管他支持不支持这门亲事,顾家都仍然是顾家,父亲是站在自己这边的,那么就要看大伯和三叔的态度。
他们一个在福建,一个在陕西,正是安阳一前一后的位置。
徐家既然反了朝廷,肯定所图不小,两位叔伯多少能对他们有所帮助吧?那么当务之急就是,这门亲事要取得两位叔伯的支持!
长房的子孙都在安阳,大伯父那边应该问题不大。
三房的人却全部都在陕西,只怕……未必肯搅进这一趟浑水里面来,这就有些棘手了。
至于二房,二夫人和丹娘不像是要去寻死的。
“莲娘……?”四夫人的思路还在原地打转,琢磨了半天,还是没有想出合适的办法,问道:“依你看,要怎么样才能让徐家先开口呢?”
顾莲一时无解,摇头道:“母亲别催,容我细细的想一想。”
李妈妈惶恐不安,小声道:“小姐,老太爷怎么可以……”到底不敢说顾老太爷的坏话,只能抱怨,“眼看小姐就要苦尽甘来,怎么又生出这等波折?”心下只恨自己太笨,想不出好法子,急得直掉眼泪。
“小姐……”玉竹悄声进来,在门口低声,“春芽过来,说是有话转告小姐。”
顾莲赶忙朝母亲和乳母摆手,示意她们先别出声,自己去了隔壁屋子,春芽是桐娘屋里的丫头,----眼下这个关头专门过来,只怕有要紧事说。
春芽畏畏缩缩进来,低声道:“我们小姐让九小姐放心,说是老太爷只是一时气血上涌,没有大碍,如今只是需要休息。”咬了咬牙,“大夫人熬了安神汤,听说一时半会儿不会醒过来了。”
顾莲心内骇然,----顾家儿孙为了保命,居然大胆到给祖父下安眠药?想起祖父斩钉截铁的说,顾家儿孙人人不惧一死,不由可笑可悲。
----看起来自己暂时是安全的。
但是……总不能让祖父喝一年安眠药,一直喝到自己出了阁吧?
不过这话跟春芽抱怨也无用,让玉竹取来碎银子,好言好语打发了她,自己转身回了暖阁。
不知何故,母亲像是魔怔了一般呆呆的。
顾莲等了片刻,见母亲还在出神,忍不住轻轻推了推她,“母亲,你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是她!一定是她!”四夫人突然厉声尖叫,眼底腾起熊熊怒火,高声喊了卢妈妈进来,咬牙切齿道:“今天我才知道,当年到底是被谁暗里算计了!”
28热闹(上)
----母亲当年到底被谁算计了?
顾莲无从得知。
反正当时问了一句,母亲神色闪烁、支支吾吾的,总不好去逼问,再者自己现在命悬一线,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不听也罢。
在屋子里绞尽脑汁想了几天,仍然没个主意。
后来忽地顿悟,----自己一个不懂官场的小女子知道什么?这事儿应该找父亲商量才对,他再不济,好歹也是在官场行走的人。
便是他不懂,难道养的那一群幕僚都是吃闲饭的吗?
这样想着,便找到了四老爷。
将话再说了一遍,“徐家想娶的是顾家嫡女,重点在于联姻,所图者是顾家的百年清誉,以及爹和叔伯们在官场的影响力。这门亲事祖父同意当然好,不同意,只要顾家的清誉还在,爹和叔伯们点头支持,那么应该没有大碍。”
四老爷目光里带出惊讶、赞赏,更多的是诧异,不明白一直生活在乡下的女儿,如何能够眼界这般开阔,看得如此通透?
当即点头,“我这就跟你大伯和三叔修书一封。”
“父亲。”顾莲叫住他,“大伯那边先不说,三叔那边……父亲打算用什么打动他们呢?毕竟眼下,陕西好像还是暂时太平的。”
四老爷最擅长的吟诗作画、填词赋歌,在安阳的盐运使一职,还是托了父亲的官威余荫,心计、城府谈不上有多高深。
否则的话,就不会这么多年还惦记着柳氏。
被小女儿问的怔住,“这……”迟疑了下,“咱们都是一家子,难道他们还能看着兄弟子侄去死?”
“请恕女儿无状。”顾莲对顾家没有感情,反倒可以冷静的去看待一些东西,淡淡反问,“要是三叔一家在陕西惹了大麻烦,父亲会不会赔上四房的所有人,一同去赴死?”
四老爷被问得有些着恼,但又不得不承认女儿说的是事实。
顾莲接着道:“女儿以为,唯今之计就是一个字‘快’!”
四老爷还在恼火之中,问道:“快什么?”
事关自己的生死,顾莲懒得去装什么孝子贤孙,正色道:“要快一点,赶在祖父前头给大伯、三叔送信,就说是我订了亲,按理他们自然会回一份贺礼!”语音微顿,“这份贺礼,第一要能够送一份去徐家,第二要能够打动徐家!”
四老爷终于动容,颔首道:“你说的很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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