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清子也就是一时口快,此时回过神来,细细想来,也觉得话说过了,软了三分语气,问道:“你想问什么?”
“我头两回吃的药,与三月十六那回的,是不是不一样?”许观尘顿了顿,还有的话,碍着旁人在场,没有再问下去。
玉清子倒是承认得干脆:“是。”
“那药是不是……”
玉清子继续道:“为师去雁北替你求药,那位高人,也只炼出两颗丸药。那时候你等不起,师父就带着那两颗药回来了。后来吃的那一颗,是师父自己琢磨着制的。制的时候出了点差错,所以那回的药没起作用。师父这几日重新又琢磨了一遍,你方才吃的那半颗就是。看你这模样,大概是没问题了。”
他说得这样笃定,一时间,许观尘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玉清子偏了偏头,见他不语,道:“那位高人,是雁北毒圣江月郎。原先不让你们去查,是他门中规矩,不治外人。他是江湖中人,不愿意被别人知道,他破了这规矩,治的还是个朝堂中人,恐被江湖人耻笑。你若是非要查,不如去问问常年待在雁北的钟遥。”
许观尘在雁北待过一年,毒圣江月郎的名头,他也略有耳闻,只是从来不曾见过此人,也不知道江湖传闻究竟是真是假。
此时玉清子说得这样有板有眼,又背对着他,不肯看他,分明就是恼火的模样。
许观尘想了想,便道:“师父,我没有别的意思。”
“嗯。”仍旧是冷冷的语气,背对着,却看不清楚表情,“你若问完了,该放师父回去了吧?”
为求稳妥,许观尘又问:“师父还住在国公府么?我明日回去找师父诊脉。”
玉清子笑了笑:“我几时不在国公府了?你来吧。”
许观尘看了一眼萧贽,暗中朝他摇了摇头,萧贽便不情不愿地摆了摆手。
阶下禁军分列两边,玉清子拂了拂衣袖,走下台阶。
老道士经年游历四方,一身的腱子肉,但是穿衣显瘦,仙风道骨的模样。夜风迎面吹来,扬起他的衣袍,颇有几分出尘的意味。
许观尘看着他的背影,脚步一顿,终还是在他将要离去的时候,唤了一声“师父”,然后跑上前,跑到他身边去。
玉清子转头问道:“又什么事?”
“我……”许观尘抬眼看他,轻声道,“我知道师父不会害我,但是师父若有事,一定告诉我,好不好?”
这小道士是他看着长大的,从前在观中念经打坐,早课晚课,没有一日懈怠,比他几位师兄都诚心,更有仙骨。玉清子自然也最喜欢他,否则不会为了他四处奔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