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寻满不在乎地笑了笑:“说到底,老头子还是最喜欢你。为了你,连殿下和孙子都不管了。”
“不是。”许观尘满口的鲜血,说起话来,含含糊糊的,“老师从来都一视同仁。老师……为他二人立了牌位,以死殉了七殿下与何公子,也全了你的意思,还想在你铸成大错之前……把你给救回来。”
“师兄……老师一直都待你很好。”许观尘吐出鲜血,几乎染红半幅衣裳,到最后,只能用气声说话。
杨寻见他模样,心下一惊,面上却不显,只抬手抹了抹他嘴角血迹。
许观尘呕血,竟是止不住的。
他被吊在梁上,毫无生气,只有吐血的时候,才无力地晃荡两下。
“你这是……”杨寻推了他两下,“怎么回事?”
鲜血与胭脂混在一处,许观尘森森然地笑了:“师兄……就算你不杀我,我原本就、活不长久了。”
“你什么意思?”
杨寻猛然想起,许观尘被他打昏的时候,帮他换上朝臣礼服时,他背上盘着一道长蛇似的刀疤。
杨寻忙问道:“背上那道疤是谁弄的?你是不是被萧贽威胁,被扣在宫里了?”
“不是萧贽。”许观尘笑了笑,啐了一口鲜血,染在他的衣襟上,“你不会看不出来,伤我的人不精通武艺,又怎么会是……萧贽?”
许观尘微抬起头,目光渐渐澄澈清明,落在面前萧启的灵位上。
他轻声道:“师兄,你说我背主忘恩,负了七殿下。我且问你,我是怎么负的……七殿下?”
最后那三个字,许观尘是咬着牙,从喉咙里、从满口的鲜血里挤出来的。
血水溅了杨寻一脸,他自乱了阵脚,目光微闪,喃喃道:“除夕宫变,七殿下说你贪生畏死,从前又与萧贽有了苟且,定国公府的轿子,抬着你进宫去了。”
许观尘继续问道:“我进宫时,师兄又在哪里?”
“我在城外。”
许观尘了然地笑了笑:“那也就是说,原来那时,你不在……”
“我从城外回来,正好看见你定国公府的轿子进宫。萧贽连盔甲刀剑都没来得及卸下,就亲自在宫门前迎你,好深的感情,好厚的恩遇。”杨寻道,“你一入宫,未有多时,七殿下在城门外遇险,你敢说这事,与你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