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王小娘子出了事,两个小少爷也略有耳闻,知道些出事的经过,但毕竟年龄小,经过林夜南的一番说道,还以为那些自己听来的是假的,信了林夜南口中的话,
他说罢,林夜南面色一变,忙朝着蔺志文走了过去,要朝他使眼色,宣诗云冷冷望了林夜南一眼,声音沉重:“站着!”
林夜南只得站在了原地,惨白了一张脸庞,低着头不言语,林诗的神情也不是多好看。
要出事了……
“志文呐,你告诉太奶奶,是谁跟你说的……你母亲是栀儿害死的这件事啊?”
宣诗云走到了蔺志文身边,坐在了塌子上,将他抱在了怀里。
蔺志文抬起了小手,朝着林夜南指了过去,想了一想,又指了一下林诗。
“他们说,是赵栀害了我母亲,若是我先跳到水里,再说是赵栀骗我跳进去的,便算是报了我母亲的仇,太奶奶,他们是骗志文的吗?”
蔺志文的眉头微蹙,眸色深沉的朝宣诗云望着。
蔺宛知则迈着小短腿,几步走到了宣诗云身边,抱住了她的腿,双眸中含着水雾,声音软糯糯的:“太奶奶,不是奶奶害死的母亲,对不对?母亲是自尽的,对不对?哥哥说母亲很快就会回来看宛知了,对不对?”
宣诗云听了蔺宛知那稚嫩的声音,心中一疼,长叹了口气,将蔺宛知也搂在了怀里,双手发颤:“我这老太太不知是做了什么孽了,年青时还好,年纪大了,这家中怎的接二连三出事,还让不让我过个安生日子了!走的走,造孽的造孽!生生的不让人安生!”
见她的眼眶红了起来,林夜南心中惊恐,浑身凉了个通透,忙跪在了地上,着急的道:“老祖宗,孩子年龄小,说的话当不得真,我……我没有……我这怎么敢……”
林诗眸色微转,瞧了一眼四周,见自己这半仆半主的身份,在家中没什么地位,也没几人会注意到她,便踮起脚尖,朝后退了两步,准备静悄悄的离开,摆脱干系。
宣诗云接过钱风泠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眼睛,眸色微冷,朝着林诗望了过去:“给我站着!”
林诗身子一僵,顿在了那儿,“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心中慌乱,使劲地朝着宣诗云磕起了头。
“老祖宗,奴婢知道错了,还请老祖宗饶了奴婢这次,饶了奴婢这次,奴婢再不敢了!以后再不敢了!”
她的声音中带着颤音和哭腔,不过一会儿,额上便磕得一块青紫。
蔺志文轻轻握住了蔺宛知的手,眸色狠戾的朝着林夜南和林诗望了过去:“宛知,母亲不是自尽的,母亲是被林府的人害死的!”
“蔺志文,你莫要血口喷人!怎的又成了我们林府的人害的王小娘子了?刘青不过是在我们林府当差而已,他自个儿色迷心窍,做了错事,关我们林家什么事?”
林夜南朝着蔺志文瞪着,眸底带着红血丝,瘆人无比。
蔺宛知被林夜南的神情吓的不轻,小脸有些发白,蔺志文恶狠狠瞪了林夜南一眼,从太师椅旁的小圆桌上拿起了一个花瓶,举起了手,猛地朝林夜南砸了过去!
“你们家的人害死了我母亲,又去污蔑他人,让我跟着你一起撒谎,你嚷嚷什么?等我长大了,我一定要杀了你!要把林家的人全都杀……唔唔……”
宣诗云心中虽不悦,但晓得林家也不是吃素的,有些话不能乱说,便忙捂住了蔺志文的嘴,低声道:“志文,这些话不能说,你母亲已没了,小心再给你爹爹惹事,牵连着你弟弟。”
蔺志文一双阴鸷的大眼睛逐渐发红,垂眸望了蔺宛知一眼,从宣诗云的怀中跳了下来,将小小的蔺宛知抱在了怀里,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弟弟不哭了,不哭了,我不说这些话了……”
等他长大了,他会直接杀了他们!将所有害他娘的人,全都给杀了!
蔺志文微垂下的眸遍布了阴翳,小小的身子瞧起来杀气极重。宣诗云望着他,心中一沉,眉头微蹙了一蹙。
这个孩子,小小的年龄,杀气怎的这般的重,再这般下去可是不好,容易毁了他,那林诗心术不正,也只是个妾室,又怎有资格教导两个少爷呢?茂肃又时常不在家,一到了家便喝酒,根本没空管这两个可怜的孩子,她得寻个靠谱的人,将这两个孩子带走去教导。
林夜南没来得及躲闪,那花瓶砸中了林夜南的脚踝,“砰!”的一声,碎裂成了数片,疼的林夜南嘶了一声,忙将脚缩了回去,低下头去一看,鞋袜上竟染了些血,林夜南眸中带着雾气,没忍住便疼的哭出了声来。
“你们蔺家的人全都欺我,我不过才嫁来一两月,便欺我如此,连个五岁大的孩子,都拿着花瓶砸我,可惜着夫君也不在这儿,没处儿说理,我真是没处说理去了!”
“你给我闭嘴!真当蔺家是你随意撒泼的地方了?当所有人眼睛都瞎了,任你一个小辈摆布?你饶是看栀儿不顺眼,可不该这般污蔑她!好端端一个姑娘,夫君殁了,在这蔺家本就活的难,你又处处给人使绊!风儿看上的人,怎是个心术不正的?栀儿,你过来!”
宣诗云眸色不悦的望了林夜南一眼,朝着赵栀招了招手。
赵栀轻轻点了点头,答应了一声,将折扇放在了蔺孔明的腿上,便朝着老太太那处儿走了过去。
宣诗云轻轻握住了她的手,拍了一拍,满脸的心疼:“让你这孩子受了冤屈了,你本不是那心术不正之人,老太太我果真没看走眼。你说一说,要如何惩戒这三人?一切尽听你的。”
林夜南忙抬起了头,试了试眼角的泪,睁大了眼睛,朝着赵栀望了过去,气的身体发颤。她原以为这会儿会有人帮她说几句求情的话的,谁晓得一个一个的,竟躲的比耗子都快!没一个帮她说句话的,生怕牵连到自己!
蔺玉韵走到钱风泠身旁,轻轻晃了晃她的胳膊,低语道:“母亲,我们……”
钱风泠瞪她一眼,猛地拧了她的胳膊一下,蔺玉韵疼的面色煞白,也不敢再说话了。
“没个眼力见的,没瞧见老祖宗正怒着的吗?要寻人求情,尽寻你那二房的婶子去,你不是吃里扒外的,和她关系好吗?”
“母亲!”
“给我住嘴,小心着老祖宗听见了,再被殃及池鱼,骂上你几句!”
四周一片的寂静无声,只余下了缓慢的呼吸声,就连李轻云,都晓得此时不是她胡闹的时候,挽着蔺榆的胳膊,抿着唇,只静静地看着,眸色闪烁,心中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赵栀唇角噙着一抹浅淡的笑,缓缓抬起了头,朝着四周扫了一眼,眸色深沉,带着丝缕警告,身上气势极强,同刚入府时,差别极大。
她不过瞧了这些人一眼,那些刚刚骂过她的人,都怕被点到名,均心虚的低下了头,不敢同她相视。
有老祖宗撑腰,这家里,竟轮的上赵栀耀武扬威的了。
“将刘青发配官府,由官府定夺生死,将林诗拖下去,打三十板子,下次若是再犯,直接赶出府去,再给四爷纳几房妾室。至于林夜南……”
赵栀唇角的笑意深了一些。
蔺孔明缓缓坐直了身子,单手托腮,饶有兴味的朝他家丫头望着,神情慵懒,修长的双腿重叠了起来,拉长了腔调道:“不如直接打回娘家去——”
蔺孔明的声音一出,所有人都替林夜南捏了一把汗!
三爷都发声了,看来这次……林夜南不会好过了。
“赵栀!你偷了我从娘家带来的夜明珠那事还没了呢!你有什么资格定我的罪?你将我的夜明珠卖到哪个当铺去了?若是你快些赎回来,你这盗窃之罪,我还能从轻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