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吵闹闹的,没个规矩。”杨老不悦地盯着杨晋,好似怎么看都缺斤少两的差点什么,“晋儿,你瞧瞧你这样子,成何体统!”
他僵硬地低头说了声“孙儿知错”,继而利索的把腰带系好。
闻芊笑过之后,毫无畏惧地在旁甜甜唤道:“爷爷。”
杨老视线在她身上停了停,倒也没说什么,只不咸不淡地嗯了声,举步离开。
待他走远,杨晋这才松了口气,回过神来转身就要兴师问罪。
闻芊迅速跳到几丈开外,笑道:“好不要脸,自己怕他还要赖我!”
见她跑得快,杨晋只好在后面提醒:“别忘了我姐的事。”
“知道啦。”
三日后,大雪初晴。
在晨曦还未冲破云层的暗黑之中,西厢房某间屋内的灯突然亮了,隐约能从投射在窗上的人影看得出,床榻上的那人几乎是在门开的瞬间坐起了身。
“你们是……”
“你们!要作甚么?”
两个小黑影扛着一坨被裹紧的不明物体急匆匆推开门,很快又急匆匆进入另外一间房。
那屋中有个娇媚的声音浅笑道:“哎呀,不好意思打扰了。我也是受人所托呢。”
对方略显惊讶:“你、你是……”
“等等……别!你们快住手!”
“别脱我衣服!”
“唔……”
似是被强行摁进了水里,剩下一连串都是咕噜咕噜的水声。
一大清早,杨府西院内兵荒马乱的热闹非常,乍然听去,其中传出的只言片语像极了城外强抢民女的山大王。若非那求说话的是杨家最能打的三小姐,府里的下人多半会认为里面上演的是什么了不得的大戏……
毕竟是女孩子的闺房,不好敲门。
杨晋、施百川和朗许三个只能立在屋外,甚是懵憧地听着里头的声音。
临近巳时,门终于开了,闻芊忙得满头薄汗,抬袖扇了扇,朝对面的杨晋颔首。
后者正冲她询问似的一笑。
“我出马的事,那还用问么?”她打了个响指,房中游月和菱歌便一左一右的将个身形高挑的女郎挽出来。
杨凝今年二十有三,论年纪的确不算小了,但尚未成家,她眉眼间仍带着少女气。闻芊给她上上下下收拾了个遍,抹了乌头麝香油的青丝服帖柔顺的被她梳成温婉的发髻,照顾着杨凝平日里的风格她没敢大动刀,只别了朵银制的朱钗,一条月蓝白枫纹的马面裙,罩上牙色的交领袄,这么一打扮,倒也有个姑娘家的样子了。
看惯了她以往提刀砍人的模样,杨晋和施百川皆有几分怔愣。
闻芊倚着门笑问:“怎么样?能交差吧。”
游月当即献宝般的开口道:“我们可是天不亮就起来准备了!”
菱歌:“足足一个多时辰呢!”
这么长的裙子,杨凝五岁以后就基本没碰过了,被人稀里糊涂穿上去,至今仍是百般不自在,扯了半天决定打退堂鼓。
“我还是算……”
“算什么算。”闻芊一抄手就把她拽了回来,“花了我那么多脂粉,这就想走?门都没有。”
“……”
杨凝四肢简直都不知道该怎样安放才好了,立在那儿仿佛一条人形棒槌。
“你把手先放下来,别那么紧张,又不是穿的铠甲。”闻芊只好耐着性子教,刚理好衣裙,一转眸头都快大了,“哎,姑奶奶,这髻不能扯的,你看又乱了……”
瞧着闻芊事无巨细地一件件吩咐她,施百川不由微微一笑。
总算收拾妥当,为了以防万一,闻芊索性挽住杨凝的一条胳膊,“若没什么问题,我就带她先走了。”
杨晋点了点头,随即朝施百川示意,“有要紧事的话,直接来梅庄找我。”
“你放心。”他笑得漫不经心,抬起手祝他马到成功。
杨晋笑着与他击掌,“马到成功。”
停在偏门的黑漆平头车悠悠晃晃往城郊驶去,送走了闻芊几人,杨府上仿佛骤然冷清下来,连下人扫地的动静也变得格外突兀。
朗许正打算回房休息,施百川却一反常态地将大氅披上,见他目光中似有不解,他一面系带子一面解释,“大个子,我出去一趟。”
“不许告诉别人啊。”
他到马厩里牵了匹快马,挑了城中的小路弯弯绕绕,不多时行至城郊。
天色尚早,宾客才陆续进门。
施百川在梅庄外的偏僻处栓好马,一跃而上找了个隐蔽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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