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不理他的话,完全睡过去了。
苏玺岳让她去卧室里睡,是怕她在客厅坐着睡不舒服,而且容易着凉。
苏玺岳微微俯下身子,动作轻轻的将她抱在怀中,动作轻柔到害怕将刚刚入睡的周鸢吵醒,小心翼翼的把她抱到了卧室里,又缓缓地将她放在床上。
苏玺岳的作息规律,即使是休息日,也不会有胡乱放纵自己的时候,包括但不限于睡懒觉、熬通宵。
但现在,苏玺岳只是思索了半秒钟,随后也躺在了床上,他的手臂完美的契合在周鸢凹凸有致的腰肢处,自然而然的将周鸢揽入怀中。
软玉温香在怀,本来没有困意的他,没多久,也迷迷瞪瞪的睡着了。
苏玺岳曾经有段时间陷入失眠状态,医者多难自医,他自己吃过几种药,没有什么效果,后来也去看了医生,那段时间各种褪黑素片、谷维素片甚至安眠药都吃过,睡眠质量还是没什么改善。
如果时间能倒退,那时候饱受失眠困扰的苏玺岳,一定不敢相信,有一天他也能很快的入睡。
还是在他本身并无困意的情况下。
人和人之间是有磁场的,能感受到和对方交往相处时舒不舒服、合不合适,自己放不放松,曾经的苏玺岳一定想不到,原来会有人和他,如此合拍、完美契合。
床上床下,许多种情况下都是。
这样的念头,在即将睡着的他的脑海里一闪而过。
周鸢没有定闹钟,醒来时已经是傍晚。
世界一片安静,安静到她自己愣了几秒钟,她是怎么从客厅的沙发上到了卧室的大床上?
卧室的窗帘没有拉,雨水还在下,今天没有晚霞,漫天的乌云铺满了她所到之处的视线,那一小块窗子望过去,世界都是漆黑寂静的。
昏黄暗淡的窗外,雨水拍打着玻璃窗,树枝被吹的摇摇晃晃,偶尔有落叶一片两片的飘落到了阳台上,雨水混合着青草泥土的味道被无限放大,盖过了卧室里正在燃烛灯下燃烧着的桂花煎茶气味的香薰蜡烛。
周鸢不止一次的午睡从天亮睡到天黑,睡的天昏地暗、昏昏沉沉的醒来,巨大的、深灰色的、饱和度极高的孤独感能将她整个人裹的密不透风,那是一种被世界抛弃的孤独感,整个世界好似就她一个人。
这样的孤独感,即使重新钻进暖烘烘的被子里,也无法缓解。
周鸢印象最深的一次,是大三那年,因为要备考,元旦假期她没有回家,而是选择在图书馆学习,整个宿舍只有她没有回家,平时觉得拥挤的宿舍,那个时候分外宽阔。
周鸢从来不觉得自己是害怕孤独的人,甚至她自己一个人可以做很多很多事情,那段时间网上有个很火的“孤独测试等级表”,大意是将很多一个人做的事情列出来,又给他们分了等级。
譬如“一个人逛街”、“一个人看电影”、“一个人吃火锅”、“一个人去游乐园”、“一个人旅行”、“一个人搬家”、“一个人去医院”等等,这其中很多项周鸢很多都做过,所以她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一个极度需要人陪伴的人。
甚至她觉得自己的独立能力比很多人都要强。
但那一年的元旦,帝都下了一场暴雪,暴雪堆积封路,就连宿舍到图书馆的十分钟距离的路程都不好走,本来开放的图书馆也临时告知因为天气原因闭馆,于是周鸢一个人改在宿舍学习。
那一天周鸢中午学累了,准备中午睡一觉。
学习实在使人疲惫,疲惫到她忘记给手机闹钟定时,一觉醒来,整个世界黑的昏天黑地。
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迷迷瞪瞪的没有睡醒,不然怎么整个世界只有她一个人?
周鸢甚至下意识的喊了舍友的名字,可是宿舍里只有她自己的声音,无人应答。
天黑到即使宿舍的窗帘没有被拉上,她仍然分不清外面的雪是不是还在下着,世界漆黑一片,那一刻,她觉得她好像被全世界抛弃了。
现在暗沉沉的一切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同——
灰沉的天,弥漫着雨水潮湿的气味,已经进入尾声的一天,没有光亮的铺满了灰色基调。
周鸢心情有些莫名的低沉,说不清道不明的悲伤情绪不断蔓延,明明这一天过得很愉悦,但午睡醒来后的世界,总能毫无缘由的令她感到悲伤。
“小鸢,睡醒了?”
就在周鸢陷入莫名低沉的情绪中时,耳畔忽然传来一丝熟悉的男性嗓音。
周鸢这才发觉,原来苏玺岳也在她的身边。
甚至他的手掌自然的覆在她的手背上,她都没有察觉。
苏玺岳吻了吻周鸢的额头,刚睡醒的人或许是触觉分外敏感,周鸢能明显的察觉到额间落下的温热,落下的一瞬又蜻蜓点水般的很快离开。
苏玺岳将周鸢搂入怀中,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捋着她耳畔的碎发,男人将碎发勾在耳后,轻声问她:“怎么不说话,是做什么噩梦了么?”
苏玺岳的声调温和,声音低沉动听,充满磁性的声音犹如春日里泉水凛冽的叮咚声,那是如大提琴般优雅凛冽的声音,像一缕阳光,带着春日的专属暖意。
周鸢被灰色铺满的世界,坼裂开了一丝微小的罅隙,那是阳光可以进入的地方。
第61章 床笫之间betweenthesheets
周鸢的手指在同龄女性中算是修长的,她的手指骨节突出,手指很细很长,从小到大很多长辈夸过她的手好看,他们大多数会说“这是一双适合弹钢琴的手”。
玩闹时偶尔和朋友比较手掌大小,周鸢的手也是她们其中比较大的。
但是和苏玺岳的手比起来,周鸢的手掌小的就像幼稚园里的小朋友。
苏玺岳的手掌宽厚,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指甲是健康的淡粉色,手背之下蛰伏的青筋纹路充满力量感,苏玺岳的左手手腕处有一个不起眼的小痣,还是周鸢在双眼迷离时不经意发现的,她记得她当时一口咬了上去,不仅没有阻止苏玺岳的动作,反而令男人更加变本加厉。
苏玺岳的手掌宽厚有力,掌心纹路清晰,只需要一只手就能将周鸢的腰肢牢牢按住。
现在这只掌心温热的手掌覆在她的手背上,毫不费力的就能将她的手背包裹起来,圈在他的掌心中。
周鸢将手掌向上翻转,细软的指尖挠了挠苏玺岳的掌心。
和苏玺岳粗粝的指腹截然不同的触感。
苏玺岳的声音犹如刚醒来后灰暗世界里的一缕阳光,周鸢的心不受控制的轻颤了一下。
即使罅隙微小到细不可查,但那仍然是阳光可以钻进洒落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