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助理就抱着一摞档案进来,“教授,这类探测仪临床试验的资料全放3号柜吗?”

“是的。”

“上周的分析报告,我整理好发你邮箱了。”

余迟打开电脑,查看邮箱内容,读到复杂情况时,余迟掏出钥匙打开抽屉,翻找相关资料。抽出一份资料时,余迟看到压在最下方的一个档案袋,他动作一顿。

上面写着陈杨。

陈杨告别尹绪回到家的时候脑子纷乱,想到余迟是alpha,内心受到的冲击让他惊慌。

余迟不是alpha!

他是顶尖beta!

尹绪肯定误会了!

但抑制贴……

陈杨冲进客房,拉开抽屉寻找抑制贴。如果余迟是alpha,肯定有这类物品,但他打开几个抽屉都没找到。

不在这里吗?还有什么地方能找到,陈杨站起身,无意间瞥见对面大楼。[br]

出门时,小白跟上他,陈杨牵着狗绳,神色慌乱。

出了公寓,穿过绿化带,走进对面大楼,陈杨突然有一些胆怯,然而,怒气淹没别的情绪,让陈杨没有停。

他要证实余迟是beta,尹绪判断有误。

走进电梯,暖白的光跟先进的屏幕识别让陈杨愣了下,这栋大楼的设计跟他住的那栋有区别,业主需通过掌纹识别才能搭电梯,陈杨把眼睛定格在屏幕上。

……他来过。

他抬起右手,“滴”一声,扫描通过。

屏幕显示三十楼,陈杨走出电梯,有两道白色防盗门。

小白蹲在左手边的门前摇尾巴。[br]

陈杨过去,门禁是密码锁,陈杨碰了下电子屏,在界面上选指纹识别,食指压上,“滴”一声解锁。

陈杨拉开门。

记忆有时是一首歌,不会抹去当初的喜欢,是一种味道,时间冲淡不了,只要闻到就会想起那时的情景。

陈杨走到客厅,心跳突然加速,相同格局的空间,房子整洁干净,有经常打扫,淡淡酒香在空气里飘散。

是余迟的领地。

过了几秒,陈杨迈步前行,脑子轰地炸开。酒醉、笑闹、凌乱的脚步、弥散的酒香扑面而来,是他跟余迟。[br]

余迟的眼睛,嘴唇,脖子,露在空气里的皮肤泛着薄红,喝醉的他很性感,江子铭没骗他,陈杨扑倒余迟。

他贪婪地摸着余迟的身体,嗅着他的味道,贴在余迟耳边喊他的名字,只觉全身血液奔涌,他要得到余迟,占有他,谁都不能阻止。陈杨吻住余迟,深深地吻他,却像被灌下一壶烈酒,热度从脖子到背,急速升温。

他呼吸急促,啃咬余迟脖子。

余迟笑了,微仰的下颌优美,手指按在心仪的地方。

陈杨猛地哆嗦。

不要……

挣扎、对峙、衣物被暴力地撕毁,他被余迟掼到地板上,他胳膊撑着地板要起,弓起的背被按住。

我的。

余迟按着他的后颈,放肆揉捏,他想捂住脖子,手腕被余迟牢牢掐住,按在地板上,非常可怕的力度。

直觉告诉陈杨危险,催促着逃离,身体却动不了。

余迟俯身,毫不留情地咬住他的脖子。

浓郁的香气,汹涌地淹没陈杨。

他像一头蜂,一头扎进气味交织的荆棘里,晕头转向。

是信息素……

他是alpha!

陈杨惊恐地想逃,但被余迟抓住脚踝,用力扳开。[br]

雷声轰隆隆响,余迟把车停好,已经下起雨,他把档案袋装进公文包,下车。

雨势渐大,余迟走进电梯,识别掌纹,到三十楼,余迟把后颈的两个抑制贴一下揭了。

开锁,进屋,将公文包放下的手停空中。

陈杨拿着抑制贴,站不远处,静静看着余迟。

时间仿佛凝固。

外面狂风大作,雨越下越大,连对面的大楼都看不清楚,整个世界仿佛笼罩在瓢泼大雨中。

室内光线昏暗,两个男人。

一个alpha,一个beta,默默对视。

那一晚……

知道余迟是alpha,陈杨也无处可逃,他被余迟强行标记,被迫陷入情动,还被余迟侵犯到求饶。

起因是他。

他不该招惹。[br]

“你骗了我。”

陈杨胸口起伏,怒瞪余迟:“我一直以为你是beta。”

他知道了,怎么知道的?余迟呼吸一窒,意外来得过于突然,他大脑卡顿,良久说道:“我有打算告诉你,不是有意隐瞒性别。”

陈杨:“我醒来你就该告诉我,你却不说。”

一切源于他以为余迟是顶尖beta,他调查余迟,确定他为beta疯狂追求。余迟知道吗,一开始不知道,交往后也没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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释,耍他吗?等他知道这件事,是标记他。

陈杨怒不可歇。

余迟握紧手,唇角紧绷:“这事重要吗?”

“难道不重要吗?”陈杨气得发抖,一把将抑制贴摔地上,“要不是我发现,你准备瞒我多久!”

余迟看着他苍白的脸说:“你冷静下来。”

“我怎么冷静!”

陈杨眼神凶狠,一口恶气哽胸口,让他情绪难控,“你是alpha,还骗我这么久!”吼完,陈杨猝然剧烈咳嗽,扯着太阳穴都跳着疼,他不得不按住头。[br]

余迟飞奔过去,想察看情况,陈杨闻到他的信息素,是这个淡淡酒味,那晚也是,他后腿一步:“别过来!”

“陈杨,”余迟难受的同时,心口有股火在烧,脸上也隐隐流露出怒容,“我们相处两个月,你现在知道我是alpha都承受不了,如何让我刚开始就告诉你。”

陈杨艰难止住咳,道:“我可以忘了。”

这话像把刀刺进心口,余迟瞬间喘不过气。

陈杨曾经说喜欢他,恋爱这事,要跟他一起做才有意思,但他是alpha,陈杨就讨厌,他真的喜欢他吗?

陈杨失忆后醒来。

无论过去发生什么,有过如何黑暗,像重卡碾过胸口,痛得余迟心脏都要碎了。可只要尚存一线生机,他都要重新来过,但陈杨知道自己是alpha,他就受不了。

余迟难受。

他让对方痛苦。[br]

余迟说:“陈杨,我没想伤害你,你别怕。”他目光紧盯陈杨,用一种沉稳的、安抚口吻,清晰地说。

“这段感情我曾犹豫过,但我被你吸引,不因你性别是beta、oga、alpha,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

喜欢……

陈杨看着余迟。

那双凝视他的双眸,深邃而温暖。

陈杨莫名想起跟余迟在日料店喝酒的夜晚。

“不开心的事,我不想让你知道,我不清楚你知道我是alpha,能否接受我。”余迟说。

见陈杨发怔地看他,余迟顿感怅然,更多还是不忍:“你要觉得难受,我们暂时分开,我给你时间考虑。”

“考虑?”

“我们做朋友。”

他说的朋友,应该是单纯的普通朋友。这是发现他是alpha,自己又无法接受时,最好的处理方式。

陈杨没有轻松,心里反而像破一个洞。[br]

回到家时,雨停好一会儿,陈杨给小白的食盆里倒了狗粮,他就回到卧室,爬到床上躺着,他感到茫然。

整整三天,陈杨没出门。

余迟看着地图上,停在原地的小红心,食指碰了一下,显示小区坐标,景苑b栋301。

余迟放下手机。

窗外月色朦胧,余迟走过去,倚在墙边。

看着对面大楼。

灯亮着,这么远望去,好像萤火虫的光。

微弱却无法忽视。

陈杨住在对面,到家,余迟就习惯性看一眼,黑的时候,陈杨起来了,有亮光了,是陈杨又回到卧室。

这三天,陈杨在卧室的时间未免太久。

难不成不舒服?余迟抽起一根烟。[br]

陈杨那晚离开的时候,脸色苍白得可怕。

他是alpha,对陈杨如致命一击,陈杨的神色跟被他标记时一样,当时他失控了,摧毁他的野心,标记他。

顶尖alpha能对beta进行标记,不过维持时间短暂,即便如此,被灌入信息素也会让beta受到剧烈冲击,变得绵软无力,但这不是接受,像冲击后的虚弱。

陈杨很不舒服。

余迟人生中第一次感受到挫败,浓郁的信息素在陈杨呼吸间逐渐消退,他无法标记陈杨。

陈杨转身踹过来。

余迟诧异陈杨的恢复力,紧握住他的脚踝,即便不能标记又如何,陈杨只能是他的,是他一个人的。

陈杨的身体被他强硬打开,折腾得不轻。

陈杨不愿意接受alpha,逮到机会就抵抗,想要逃跑,但那点反抗不过让余迟疯狂,一直到陈杨喘息、迷离,细长的手指攀上余迟的肩膀,对他的侵入有强烈反应。

陈杨喜欢他,无法隐藏,哪怕他是alpha。

余迟熄灭烟,目光落在对面的窗户上。

想见他。如果生气,宁愿陈杨打电话骂他,像过去一样,把积压在心底的情绪爆发出来,好过闭门不出。[br]

几分钟后,余迟站陈杨家门口。

习惯性掏出钥匙开门,突然尴尬,他有什么资格,但既然来了,他就看一眼,如果陈杨没事,马上回家。

余迟抬手敲门,半天没人开门。

他心里有股不好预感,顾不得其他的打开门,直奔卧室,见陈杨躺在床上,余迟冲过去,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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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陈杨。”

陈杨没反应。

余迟眼睛不错地看他,眼底都是心疼。

不过三天,陈杨瘦了些,穿着短袖上衣跟七分裤,露出的脖子、锁骨、手臂、以及小腿以下的皮肤泛着红。

脸没有血色,嘴唇却润泽得近乎色气。

余迟深吸口气,借此驱散脑中旖念的想法,伸手摸向陈杨额头,很烫,陈杨在发烧,着急摸向他脖子时。

陈杨睫毛颤动一下,像突然被惊扰的薄薄蝉翼,他睁开眼,看了他一眼,“余迟……”

“是我。”

眼睫再次垂下。

余迟起身,被什么扯住,转头见衣角被捏着,正要抽回,沙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别走……”

余迟将衣角连同陈杨的手指紧握在手:“我不走。”[br]

陈杨这两天不舒服,昨天冲澡出来,咳嗽得厉害,头也很沉,好似重感冒一般,他吃了感冒药,睡上一晚。

今天更不舒服,浑身肌肉骨骼疼痛,脸热呼气热,又很困,陈杨闭眼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饿得火烧肚肠,难以忍受,陈杨晕乎乎起来,脑子里除强烈的进食念头,别的什么想法都没有。

然而冰箱里的食物跟牛奶都被扫光,只剩外层的一堆营养剂。

营养剂都行……

只要能缓解掏空身体的饥饿感,陈杨服了两粒,给小白喂食,再吞下两颗退烧药,就浑身无力地躺下。

对面大楼的点点灯光照进这间没开灯的卧室,晚上了,陈杨打开灯,屋子里安静,他置身其中,只有他一个人,发抖,无力说话,躺床上不想动,大脑很乱。

他喘息着,精神逐渐恍惚,听到敲门声,过了会停下,传来一阵急促脚步声,没过多久,他看到了余迟。

应该在梦里……

连梦里都要走……

别走,他抓住了他。[br]

很困,无力的双唇被顶开,湿热的物体跟水都侵入进来,苦涩味,但湿软的物体甜,陈杨舔了上去。

很快舌头被缠住,像要将他占据般的强势。

意识再次混沌。

陈杨感觉炙热的气息,紧贴着他的脖颈,对方身上还有好闻的香气,陈杨骨头里发冷,抬手抱住了他。

陈杨听到叹息声。

下一秒,他被对方抱紧。[br]

星星闪烁。

小狐狸趴窗台看着玫瑰花,写观察日记。

它每天给玫瑰浇水,拔草,观察它的变化,说:“快开花吧,你一定是全世界最美的花。”

玫瑰开了。

花朵很小,粉粉白白一团,香味清淡。

小狐狸欢喜极了,夸了玫瑰,拍了很多照片,分享到班级群。

小狐狸被嘲笑了。

“傻瓜。”

“你的是栀子。”

“它不是玫瑰。”

小狐狸生气,再也不理欺骗它的玫瑰。

被当成玫瑰的栀子花,失去灌溉、照顾、逐渐凋零。

小狐狸突然哭了。

七岁的陈杨说:“小狐狸怎么哭了?”

“小狐狸很伤心。”陈爸爸放下书,“栀子骗了它,但它还是栀子,可小狐狸失去了它。”

陈杨懵懂。

“以后你就懂了。”

不知为什么,陈杨梦到这些,连不理解小狐狸伤心的心情都真实。

我会失去他吗?像小狐狸失去栀子。

他说,我们暂时分开,他耳朵嗡一声,两条腿发软,险些栽倒在地,为什么会惶恐,连指尖都透着一股冷。[br]

余迟明明骗了他。

他现在很失望,甚至有一丝绝望,余迟触碰到自己底线,理智告诉陈杨不能接受,绝不能。

可想到余迟说那些话的样子,他心里难受。

好累……

体温莫名升高,陈杨察觉自己又在发烧,一晚上忽冷忽热,有种烧下去要完蛋的错觉。

这时令人沉醉的酒香侵入鼻腔,微冷的手心覆在滚烫额头,好似夏日凉风,让陈杨十分舒服。

他被轻轻扶起。

纤长的手碰到后颈时,陈杨害怕地抖了下,下意识想要挣开对方,随后一个冰凉的东西贴上那处皮肤。

凉意瞬间袭来。

陈杨眼睫颤了下,混沌视野里看到熟悉的面孔,是他,同时又觉倦意涌上,无法思考,他听到余迟说,睡吧。

这次,陈杨睡得很沉。[br]

第二天,陈杨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床上,他身上出了很多汗,黏糊糊的,但感冒好了,浑身说不上来的轻松。

卧室里安静,只有他一人。

陈杨往被窝缩了下,闻到很淡的酒香。

这是……

陈杨摸向后颈,退热贴没了,掀开被子下床,慌张地跑出卧室,一个人都没有,昨晚还真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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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梦。

陈杨疲惫坐下。

良久,门外传来门锁转动声。

余迟走进室内,就闻到淡淡烟草味。

客厅沙发椅上,陈杨半躺在上面,细长的手指夹着一支烟,隔着升腾的雾气,陈杨愣愣地看着余迟。

余迟疾步走到桌边,拿起遥控,打开室内的排风系统。

“烧退了就抽烟,”余迟说,“不要命了。”

小白也跑来“汪汪”叫。

陈杨熄灭烟:“我没抽几根,乖啊,别叫。”

又抬头看余迟:“你带小白出去了?”

“是的,顺便到便利店采购。”余迟拎着一袋东西走进厨房,“你去洗漱,一会儿来吃早饭。”

“哦……”陈杨开口时发现自己还穿着那套汗黏黏的睡衣,他很有形象包袱的冲回浴室,打开花洒。[br]

洗好,陈杨赤脚走进衣帽间,挑了身好看的衣服,像要洗脱给余迟留下的邋遢印象。

后面反应过来……

看着镜中的自己,陈杨无力叹气。

余迟煮了瘦肉粥,软糯可口,他还买了煎饼果子:“这家店生意好,做的煎饼果子出名,我排队买的。”

陈杨震惊,无法想象余迟会排队买早餐。

余迟说:“尝尝。”

“好。”陈杨吃完粥有点饱,但余迟排队买的煎饼果子吸引力十足,陈杨尝了一口,夸赞:“好吃。”

见此,余迟微露笑意:“你以前没吃过?”

“没有。”陈杨想了一下说,“以前在叔叔家,早餐每天都西餐为主,偶尔一点中餐,我大哥不高兴。”

“你好歹能买喜欢的吧。”余迟放下勺子。

陈杨说:“算了,在别人家搞这些不好。”

余迟斟酌了下:“你叔叔知道你出院了吗?”

“我没跟他说过。”

陈杨低头道:“我家那些亲戚,我不太喜欢。”

余迟沉默下来。

陈杨也没说话,气氛刹那间在两人之间凝固。[br]

从刚才到现在,彼此都回避alpha话题,但陈杨家亲戚是alpha,这事余迟知道。

余迟是alpha,陈杨知道余迟性别时,极为愤怒,他认为自己被骗,那时说的每句话都出自本意。

余迟退让了,给他时间考虑。陈杨没有轻松下来,反而陷进更难境地。实际上,他前两天都在想这件事。

吃完早饭,余迟说要去上班,起身走到门口时,陈杨跟了过去。

“不用送我。”余迟站在门口,看着他。

陈杨心乱如麻,对上余迟视线,见他不言不笑,陈杨顿感紧张,话到嘴边又成:“昨晚谢谢你。”

余迟默默点一下头,拉开门走出去,顺手带上门。

速度太快了,陈杨始终没把你几点下班这句说出。

明明不是抠唆性格,关键时反而扭捏。陈杨站在窗边,见余迟出了单元楼,走到奔驰前,上车,倒车,驶离视野。[br]

父母过世后,陈杨很长时间陷入消沉,他处理不好人际关系,不知如何跟叔叔相处,在校沉默寡言,喜欢独处,陈杨常被同学认为高冷。他其实向往被认同,偏偏他不是优等生,周围人又聪明,从幼儿园,到上小学,他很少拿奖状,中学后他在人群里越来越模糊。

时间久了,陈杨就觉得自己存在感好弱想刷存在,但长久没有融入人群,连如何刷存在的能力都丧失,偶尔装活泼一下都突兀,过后想起那些画面都要被蠢哭。

但周围人接受了,叔叔也露出安心神色。

陈杨知道成功了。

或许吧。

陈杨想起跟余迟去聚会,那种热闹的场合,他其实喜欢。但想走并且离开了,心里又期待有人留他,最后气怎么没人关心他离开,只能告诉自己你没这么重要。

这种矛盾让他独立自主,又自卑渺小。

陈杨过去跟朋友说,要跟beta在一起,是认为他身为beta,最佳伴侣是同类,他们不会存在关系不对等。

余迟同为beta,长得英俊,比自己优秀,爱慕者众多,余迟能轻易选到比他更好的人,他不是独一无二。

跟他交往后,陈杨想把关系拉近一些。

余迟工作忙,从德国回来投入项目,连续两天吃住在实验室,陈杨很少为余迟工作忙碌不能陪他发脾气,他认为那是余迟的战场,在属于他的领地光芒万丈。

想余迟时陈杨发信息给他,余迟不会每条回复,过几日他早忘得一干二净,余迟却能将当日信息复述出来。

为此余迟说他讲话前后不一,是小骗子。

不过记忆力极佳的余迟出门常忘钥匙,被发现后还会不好意思。

重视朋友。

余迟加班回来,带陈杨去江子铭的生日会。

江子铭是顶尖alpha,生日会在别墅举办,邀请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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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部分是alpha,实际上,余迟的朋友亦alpha多。

陈杨当时认为顶尖beta跟alpha做朋友正常,像父亲的朋友跟生意伙伴都是alpha,这是交际圈决定。

余迟到了聚会跟认识的聊天。

陈杨替余迟把礼物送去给江子铭。

江子铭说:“余迟呢?”

陈杨朝不远处指了下:“跟人聊天。”

江子铭瞟一眼,目光回到陈杨身上:“跟余迟相处不容易吧,他工作很忙。”

“还行。”陈杨说。

“前几次吃饭见到你,我挺惊讶,”江子铭意味深长道,“你跟余迟过去会接触的类型很不一样。”

陈杨没反应过来,过了几秒,明白江子铭的意思,陈杨忍住心底郁闷,道:“一样,那就不特别。”

“是吗?”江子铭笑,“你见过余迟酒醉吗?”

陈杨没说话。

“很性感。”江子铭微微俯身,靠近陈杨说。

这超出安全距离,陈杨后退一步,江子铭微露一笑。

“玩得开心。”

陈杨瞬间不开心。[br]

脑子里回荡着很性感很性感他没见过!他讨厌江子铭,除了他是alpha,还有他能轻易把余迟叫出去小聚。

生日会陈杨大可不去,余迟问他是否要去。

陈杨又答应,也许余迟是客套,他反而当真。

他酒量不行,余迟那晚替他喝不少酒。

余迟醉了,陈杨将他送到家。当时脑子里都是不正经的画面,余迟眯着眼喊他名字,真的很性感,他扑上去搂着余迟就狠狠吻上去,那时的自己像个色狼。

后面发生的事伤透他。他虽咎由自取,但知道余迟是alpha,陈杨确实惊恐,余迟还标记他。

脖子上流的血,让陈杨头晕,信息素的味道充斥在鼻腔间,是浓郁的酒香,恰似白兰地。

香气无处不在,侵占意识,陈杨觉得自己变成微醺的蜜桃,被剥开了捣碎,汁水流得到处都是。

他全部感官集中在被撑开的地方,太深了,他什么都听不清,只觉身心都被抽得支离破碎。

稍微放松就听到羞愤欲绝的水声,陈杨挣扎着推余迟,很快被粗鲁地揪着头发,不住亲吻。

头更晕,暴风雨似的动静,陈杨感到害怕,浑身酸胀,想要停下,哪怕片刻也好,但压着他的铜墙铁壁,被陈杨抓出无数划痕都没移开半分。他被狠狠折腾到床尾,揪着床单,趴在床上,被剧烈节奏颠动。他崩溃地抵抗,依旧被毫不留情地挤开、贯穿,大力抽插。

快喘不过气……[br]

陈杨猛地睁开眼,见小白趴在他胸口。

“真沉。”陈杨右手覆在额头,缓了半晌,他睡得半梦半醒,梦到的都是关于过去的片段。

这部分去余迟家,看到零碎画面,陈杨当时怒火中烧,不愿再回想,现在放松下来的缘故,他又突然忆起。

过了半天,陈杨从沙发上坐起,把小白放地毯上,起身倒水服药。后脑勺的肿块在他退烧后,反而消去更多,摸上去不再突出。

药还剩十天的量,吃完能痊愈吧。

这让陈杨服药都不再沉重。手机响起,陈杨拿起茶几上的手机,看一眼来电,是李彦,公司经理。

“喂?”陈杨接通电话,声音响起时,小白像被吓到似的站起来。

李彦:“瑞鸿你有跟进吗?”

想起感冒这两天没工作,进度耽搁,陈杨歉意道:“企划案我做了,不过市场调查,我无法保证准确。”

“我知道,你先发给宣发,有问题他们跟你沟通。”

“好,经理。”

瑞鸿是以休闲食品研发,加工包装为主的品牌,最出名的是小熊蛋卷。近来旗下研发体质能维生素碳酸饮料,说白了是运动型饮品。这项目难,但凡食品类初创品牌,政策管控都比较严,即便能拉拢资金,琐事也诸多。参与其中会成为消防员,哪里有火去哪里。

公司没人愿意接。

陈杨居家办公没去开会,这种烫手山芋,转到他手上。陈杨跟李彦汇报瑞鸿的进度,李彦给了建议,而后提起b公司:“他们合同寄来了,需要小何寄给你吗?”

b公司项目终于完成。

陈杨舒了口气:“不用,我下午去公司拿。”

李彦:“确定?”

他语气有点意外。

过了几秒,李彦说:“我让司机接你。”

“我自己去就行。”

后面去到车库,陈杨想起他许久没有开车。

车库里有辆捷豹,旁边写着301的车位空着,他应该有两辆车。陈杨拉开车门,坐到驾驶座,一股熟悉感涌上,他平时开这辆车上班。车内挂着晴天娃娃,像娃娃机里抓到的那种,档把前有几颗星星糖。

陈杨启动车子,挂在出风口的快乐鸭旋转起来,淡淡茶香飘散。陈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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忐忑的心平定,外面万里无云,路上车来车往,他跟着导航开得慢却专心,像把开车当做象征,以此拉近跟世界产生的距离。[br]

53分钟后,陈杨终于抵达公司,比以往多花半小时,他停好车,迫不及待想告诉余迟。

打开手机,陈杨愣住,怎会下意识联系余迟,他抱着方向盘,把头埋在双臂间,片刻后推开车门走进公司。

余迟从实验室出来,穿过走廊,输入密码,走进办公室。他脱去白大褂,打开柜子,拿出一瓶水,转身坐办公椅上,就着凉水服下一粒营养剂。

打开电脑,把实验数据统计到资料库,余光扫到手机提示灯在闪,他点开手机,看到那个小红心离开了家。[br]

下午五点。

陈杨躲在办公室,收到余迟的信息:“在哪?”

陈杨来公司正好两小时,他们公司几百人,他所在部门二十几人,都是年轻人,陈杨是部门主管,突然回公司就被各种问好:“陈主管,你终于回来了。”

“接下来都会在岗位吗?”

陈杨心里发慌,像丢失了与人交流的技能,愣了几秒,佯装淡定,过后觉得丧,沉浸在自己制造的eo中。

“你跟客户上网聊天信手拈来,不存在沟通障碍。”

“那是电子产品交流的关系,如果面对面,或者很多陌生人围着我,关注我,询问问题,我感觉窒息。”

余迟看着陈杨。

陈杨收到余迟信息时,有种想跟他交流的冲动,另外有事问他,一个不假思索下班约余迟来餐厅吃饭。

见面前陈杨紧张,思绪杂乱,认为约余迟吃饭冲动。但见到余迟,他沉稳的目光,有种说不上来的魅力,奇迹般让陈杨平静下来。当余迟听到他躲到办公室不敢出去时,少了淡然,露出一丝关切,像在安抚受到惊吓的小动物,很容易让人放下戒备。

陈杨谈起回公司原因跟与同事交流的困难。

余迟说:“我觉得别人不会关注你的一举一动,只是你自己认为不ok,然后放大。但你会突破,你今天克服难题,没有我陪着独自开车到公司,你就很棒。”

陈杨脸热:“会吗?”

“当然。”余迟认真说,“你不想出门,不喜欢见很多人,但当你咬牙坚持,克服困难,你就会成长。”

陈杨静静看着余迟,眼底有一丝笑意,原以为余迟知道自己出门会反对,但余迟从另一个角度发现他的亮点,而不是用对待病人的态度考虑问题,这让他舒服。[br]

从餐厅出来,月朗星稀,余迟看着陈杨上了那辆黑色捷豹,这车底盘高,陈杨腿格外长,一抬腿跨上去,看起来很帅,他转头对余迟说:“我送你。”

余迟正看他。

陈杨:“听我吐槽累吧,你都没怎么吃饭。”

“没关系,我不饿。”余迟说着,坐到副驾驶,看陈杨系安全带,打火,倒车,行云流水。

两人没有说话,清缓的纯音乐响起,余迟靠着椅背,眯眼看着左摇右晃的晴天娃娃,意外陈杨没丢。

陈杨说:“我还有另辆车吧?”

余迟面色沉重,好一会说:“是的。”

“没在车库。”话落,陈杨心里有一个猜测。

余迟说:“事故车。”

陈杨面无变化,像听别人的事一般,余迟接着说:“目前在检修店,有消息会联系,如果着急,我去看情况。”

陈杨说:“不用。”[br]

晚上九点,陈杨把车停小区外面的停车坪,余迟下车,陈杨才想起他们现在没住一起。

余迟站在车门外,没有马上走,陈杨按下副驾驶车窗,余迟躬身问他:“你明天上班吗?”

去了公司,陈杨就不想上班,像假期综合征,对上班内心很抗拒。但他得面对现实不去逃避问题,特别在余迟面前,今晚说得那些够丢脸了,要没有改观太糟。

陈杨说:“上班。”

余迟稍微迟疑,之后说道:“药记得吃,有不舒服的地方联系我。”

“你一直会在吗?”

心里冒出的念头令陈杨怔住,好歹没有说出口。他坐在车里,看着余迟离去的背影,有些恍惚,犹如灵魂留在跟他吃饭的餐厅,身体却要回到只有自己的家。

这没有错。

他却焦躁起来。

酷暑高温,小狐狸仰望天空,想起夏天在外婆家,跟几个朋友吃着西瓜,扯皮聊天。

“我要做插画家。”

“我要成为明星。”

“我要过奢侈生活。”

“去大城市吧。”

现在只剩小狐狸留在大城市,追逐梦想,寻找那个它。

它会成为小狐狸的宝物,只被它拥有,哪怕争吵过,也会分开时关心彼此,到那时,小狐狸将不会再孤单。

午休时,陈杨在咖啡厅吃饭,这是第五次光临,除环境舒适,咖啡厅有一个书架,整齐放着跟绘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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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杨无意中找到《小狐狸梦想记》,翻开被里面内容吸引,心里同时有一种温暖感觉。[br]

小狐狸绘本,在小时候陪伴陈杨很久,从三岁到十岁,无数夜晚父亲都会读里面的故事。

长大后,陈杨有很多,小狐狸的故事不再吸引他,但现在看到会感动,想起那段看绘画听故事的时光。

陈杨前几天躺在床上,睡到半夜莫名醒来,之后陷入胸口发闷、难以入睡的状态。

周围很安静,他像被挤进一个黑暗空间,压抑、冰冷、窒息,每一秒都漫长,陈杨知道必须睡觉,但合眼翻来覆去睡不着,他不知这种状态会持续多久。

每天入睡时间,最多三小时,早上醒来,陈杨出门时怎么都找不到手机,他完全想不起放哪,眼看要迟到了,一股急躁情绪冲顶,他把车钥匙重重摔地上。

“啪”一声闷响。

陈杨双臂撑着茶几,呼吸急促不能控制,小白跑来看他,黑溜溜的眼睛充满担忧,陈杨蹲下身抱住它。

“我没生气。”

陈杨知道,急躁不是找不到手机,是来自余迟,他走了,已离开五天,他需要面对这件事,承认余迟是alpha,他离开是自己不能接受。

过了片刻,陈杨起身捡起车钥匙,用平板登录手机账号,查到位置,去卧室找到手机。[br]

到公司迟到了,在开会就等他,李彦知道陈杨车祸回来上班,见到他就会关心两句。

陈杨说:“没事。”

“你脸色不好。”

“赶着过来开会。”

李彦没再多言。

会后,送来丰盛外卖。

陈杨吃不下去,心闷得慌,出去走了走。[br]

外面炎阳高照,行人稀少,走到咖啡厅,是快中暑了,陈杨又累又渴,只想马上喝一杯冰咖啡,别的都没想。

看到熟悉的绘本,陈杨心情好了点,暂时能从无法排解的思绪中出来,于是每天午休,陈杨来咖啡厅点餐。

手机响起,陈杨合上绘本,看到夏辉打来,说瑞鸿宣传来了,问陈杨是不是在外面,是否需要他接待。

陈杨说:“不用,泡杯茶给他,我过会来。”

瑞鸿融资完一轮,有资金做运动饮,那天开完会后,陈杨被指派到产品包装设计方案上,后续还要负责推广,简直无从下手,后面线上联系瑞鸿宣传。

瑞鸿宣传是个男性oga,说话轻声细语,他今天来公司把饮品资料给陈杨。陈杨看过后,带着夏辉跟oga吃了两次饭。夏辉是谈判人员,酒量好,是个人精,饭桌上把oga哄得高兴,介绍不少人给陈杨。

其中有代工厂的人。

对方跟陈杨透露饮品申请专利准备小试。

陈杨打听进展后,一连忙了好几天。[br]

晚上九点,陈杨把车开进小区,回来晚了,常用车位被占,他放慢车速,往前开一段路,见有空位停进去。

这时,陈杨看到余迟开着奔驰驶来,把车停进他旁边的空位。隔着车窗玻璃,陈杨看到余迟在打电话,没有留意到自己,陈杨没下车,安静等了会儿。

余迟打完电话,推开车门下车。

车门锁响起,余迟低头把玩手机,没看到陈杨。

还在发信息。

陈杨听到信息提示音,不是发给他,他近来没在这个时间段收到余迟的信息,余迟好像变了,又似乎没变。

陈杨按响喇叭。

余迟停下脚步,回头望去,陈杨冲他挥挥手。

路灯昏黄,陈杨看不清余迟脸上表情,只见余迟收起手机,高大挺拔的身影从不远处走近,站在车窗外。

余迟说:“刚回来吗?”

陈杨坐在车里,没有下车,他手肘撑着窗边看余迟:“有一会儿……”

话没说完,余迟手机响起,他收回落在陈杨身上的视线,看了眼来电显示,转身接电话。

陈杨眉心微蹙,那晚见面后,余迟很少打电话给他,同住一个小区,也没偶遇,这样下去,疏远在所难免。

他想过余迟不会一直等他,说不定哪天提出分手,或像现在冷处理,不再见他,不发信息,给他思考时间。

陈杨脑中像在拉锯战,一方说喜欢不用在意性别问题,一方说不能跟嫌恶的性别捆绑,何况余迟还骗你。于是陈杨想起这事,就变成一场车祸现场,怎么理都乱。

眼看余迟还没结束通话,陈杨拔出车钥匙下车,余迟回头看向陈杨,两人视线相交,陈杨靠在车门边。

……没能走。

余迟说:“嗯,没问题,我知道那地方。”

挂了电话,陈杨说他:“你最近比我还忙。”[br]

余迟说:“这几天事情较多,我有时在单位加班。”

这么面对面站着,借着路灯投来的光线,陈杨发现余迟不太一样,他把头发剪短了,露出额头跟耳朵,这种发型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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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易丧,但余迟驾驭住了,清爽又精神。

陈杨恍然想起,余迟心情不好时会剪发,有时陈杨看他头发长度就知心情,越差越短,余迟最近心情差啊。

这长度都赶得上寸头了,可惜还是很帅。

“你看什么?”

“看看不行?”

他耿直的口气不知让余迟想到什么笑了。

陈杨有点失神。

住一起时,余迟回来晚,每天仍能见面,不会有分开的感觉,不住一起又不见面,陈杨心里怅然。

他花好几天接受余迟离开,偶尔空闲了想起余迟,晚上就睡不着,每当陷入这种难以解脱的情绪,陈杨就试着放过自己,挑一些能让自己开心的事去做。

陈杨说:“周末休息,我们看画展如何?”不等余迟回答,他补充,“是西班牙画家达利的展览,机会难得。”

余迟眼底闪过一丝忧虑,一是想到工作忙得联系少,二是陈杨难得再次邀约,但他明天确实有别的安排。半晌,余迟说:“我明天出差,等我回来去好吗?”

“明天最后一天。”

余迟没有说话。

陈杨不悦,好像每次约他,都被拒绝。

“出差重要吗?”

余迟看着陈杨,见陈杨说完这句脸色不好,余迟再次说道:“抱歉,下周你有时间,去哪我都行。”

他态度真诚,不像故意找借口。

陈杨气消一些:“你去哪出差?”

“平古镇。”

“离临江不远?”

“嗯,不远。”

陈杨抬眸,跟余迟对视几秒:“我跟你去。”

余迟震惊,以为陈杨开玩笑,但他显然很认真。[br]

翌日八点,陈杨拎着宠物笼走出单元楼,小白突然冲一个方向叫,陈杨转头望去,看到余迟立在不远处。

陈杨走过去说:“你什么时候到的?”

他穿着杏色衬衫,黑色长裤,肩线到腰被勾勒得非常漂亮。余迟多看了陈杨几眼,说:“五分钟前,你很准时。”随后摸摸小白爪子,“要把它送去哪?”

“宠物店,那家店在附近,开车过去很快。”

“顺便吃个早点。”

“好啊。”

谈话间,两人走向停车坪,陈杨说:“我昨天加过油,开我的车吧,跑长途,路况差也不怕。”

“好。”

陈杨拉开后门,把背包跟宠物笼放后座。

从b市到平古镇,开车需要六小时,留当地两天再去临江,顺利的话,周一下午回来。

陈杨带的行李少,余迟也是,一个双肩包解决。

他们先到宠物店把小白寄放,又去吃早点,附近店面少,两人在麦当当吃过早饭。

余迟发动车子。

路途远,余迟调出导航地图,输入地址。

陈杨看他熟练操作,感觉余迟开过这辆车,没有生疏。

导航语音响起,余迟掉头,驶出小路,汇入主流街道。周六九点,出行车辆多,市区路段堵车,走走停停。

车内空间密闭,陈杨开了音响跟冷气,快乐鸭举着风车转起来。有那么一会儿,谁都没有主动说话。[br]

陈杨侧头望着窗外,在想余迟何时开过他的车,可他无论怎么想,记忆深处都是空白。这种感觉很容易让人抓狂,明明找到一丝线索,转瞬又消失无踪。

前几天状况最糟时,陈杨甚至想忆起更多,想知道当初发现余迟是alpha后,他如何处理跟余迟的关系。

可陈杨想不起来。

现造成自己难受的人在旁边。

如气泡般沸腾的焦虑反而平息,好似那些负面的、让人想起来就崩溃的事到达强弩之末,不再影响他。

手机响起,陈杨收回思绪,转头,见余迟搁档把旁的手机响,一声又一声,余迟搭着方向盘没有接的意思。

“你手机在响。”陈杨提醒他。

“到了再说。”余迟补了句,“同事信息。”

陈杨偏头看向余迟,恰好对上余迟视线,陈杨心头一跳,回头避开,低声道:“同事知道你出差吗?”

“有的不知道。”

余迟说:“这是近期接的项目,目前在前期阶段。”

“这次是哪方面?”

“胰腺类。”余迟说,“我们在水贝类中提取到天然碳水化合物能发挥抗菌作用,我听闻平古镇有片海域有那类贝类,便想过去寻找。”

陈杨闻言,几乎能想到余迟经常加班的画面,余迟手上有探测仪项目,之前偶尔加班,已经很忙了,现在多了胰腺类,昨晚回来晚,今早又出差,想想都累。

陈杨说:“到服务站换我开吧,你休息下。”

余迟抿了下唇,当陈杨不想让他疲劳驾驶,低声说:“好。”

过了几秒,又说:“我上次给你的药吃完了?”

“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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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了。”

“头还会痛吗?”

“不痛。”陈杨摸摸后脑勺,“肿包也消了,这种情况痊愈了吧。”只偶尔失眠,除此之外没其他问题。

余迟道:“具体愈合情况,改天有时间,到医院做个脑部ct,如果没问题就不用再吃药。”

“医院啊……”

“我陪你去。”

陈杨说:“我都好了,还得去医院拍片?”

“拍个片放心。”

余迟说:“万一发现其他问题,对症下药好得快。”

听着不像恢复不好,拍个片就要开瓢,陈杨没再多言。[br]

出了市区,城郊公路修得宽敞,车子跑起来,路两边景色单调,陈杨没觉得无趣,还是看着窗外的景色。

到岔路口,余迟放慢车速。

陈杨正疑惑,见道路标识牌上写着临江高速入口。

余迟说:“新修了路,去临江,走高速比从平古镇近。”

陈杨道:“方便没用,周六工厂休息。”

余迟愣了下。

“即便上班,我也不去,我周末休息。”

“这么讲究?”

“又不给我钱。”

他说得坦然,一点不像富二代,倒像被资本剥削的打工人,让他周末主动加班不可能。

余迟微微笑了。[br]

陈杨要去临江一家饮品代工厂,这是代理瑞鸿运动饮的工厂,陈杨负责包装推广,更要了解产品,其次项目复杂,无论瑞鸿把前景描述得多好,不如眼见为实。

陈杨计划下周三去临江,周五回来,昨晚知道余迟要去平古镇,陈杨便改变计划跟他出差。

两个人跑长途,中途能换着开车,互相休息下,偶尔聊会儿,陈杨也不觉时间慢,终点漫长。

到高速服务区,陈杨下车去趟卫生间,出来碰到余迟。他跟货车司机在聊天,陈杨没过去,在原地等了会儿。

他们距离不远,陈杨打量余迟,感觉瘦了一点,穿白衬衣,下摆扎在裤腰,显得宽肩长腿很有型,头发还是太短,但优越的五官跟高鼻梁,让余迟侧颜都绝。

司机递烟给余迟,两人抽烟聊着什么。

余迟瞥见他,陈杨像偷窥被逮到般,避开视线,发现后懊悔,感觉自己避得刻意,回头又怪,他低头看地。

天热得发狂,地面像着了火,陈杨站在屋檐下,用脚尖踢石子,装作漫不经心地等余迟。

没多久,他看到余迟的黑色裤脚,离得越来越近,浅淡酒香飘散,他抬头,对上余迟视线,心猛地一跳。

余迟说:“里面有休息间,没几个人,要休息会吗?”

“不了。”陈杨视线落在别处,“我们出发吧。”[br]

回到车上,陈杨开车,正要打开导航,余迟说:“前面有路段施工,不用跟导航走。”

“啊?怎么办?”

“刚才的司机说出高速,右转,走鲁甸路。”余迟打开手机查公路地图,边跟陈杨说。

陈杨依言行驶。

到匝口看到前方车辆都在驶离高速路,陈杨跟车出去,进入鲁甸路。跑了两小时,两人休息十分钟,又沿高速行驶一小时,终于赶在五点前,进入平古镇。

平古镇四面环山,进了县城,陈杨发现这里的房子是依山而建的楼房,最高三层,年代久远,从远处望去,层层叠叠,繁而不乱,好似一艘船,无法前行。

天气闷热,陈杨有点饿了,从早上出门到现在,他只在麦当当吃了汉堡。

余迟应该也是:“先吃饭吧,我知道有家店味道好。”

余迟来平古镇出差过,对这地方比较熟。

陈杨调出车载导航,余迟看他指尖滑动着把地址输入,随后跟导航把车开到一条街。[br]

太破败了。

陈杨把车停在超市门口,推门下车,看着周围各种小餐馆跟小发廊,抬头是蜘蛛网似的电线,还有挂了好久没收的t恤短裤破袜子、干扁地贴在墙角,像被主人丢弃一般,这里一楼商铺,楼上招待所。

见陈杨皱着眉,脸上只差写着“这地方怎么吃饭”。

余迟想起这少爷没来过这类地方,小县城贫穷封闭,跟城市无法比,这里餐厅少,只有当地风味的小餐馆。

余迟说:“你等我一会,我去买饭,我们打包带走。”

“不要。”

陈杨首先想到要独自在原地,要陌生的地被路人打量,与之相比跟余迟去餐馆吃饭不算什么:“我跟你去。”

两人走进餐馆。

店面装潢简陋,吃饭人多,嘈杂不堪,陈杨只觉很吵,下意识退到门边,一副受不住去外面等的样子。

老板娘是个beta,一见到余迟,就热情地上前招呼:“好久不见,先生。”瞥见他身后的陈杨,老板娘看了一眼,对余迟说:“真俊啊,先生交男友了。”

余迟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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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陈杨主动挨过来,想听他俩说什么。

老板娘当默认了。

“快坐,这地方偏远,开车来辛苦了。”老板娘擦桌倒茶,看陈杨不乐意在这吃饭,把菜单递给他,“菜单上没有想吃的跟阿姨说,要吃什么,我能试着做。”

“好。”

老板娘热情,陈杨无法抗拒,低头在菜单上勾画。

老板娘问余迟:“先生这次进山吗?”

余迟把目光从陈杨身上移开,跟老板娘说:“进,明早出发,麻烦您安排车子。”

“行,没问题。”老板娘更高兴了,“我让小枫带路,一会跟他说一声。”

车子?小枫?谁?陈杨正在思索这些问题。

“妈,鱼能煮了。”一道高亮男声从厨房传来。

“放着,我马上过来。”老板娘赶忙说了声,又转头跟余迟说,“先生你们慢慢看,我先去炒菜。”

“好,您先忙。”

陈杨把菜单给余迟,他只点了凉粉,余迟加了酸笋鱼跟红薯糕,转头喊了服务员,把菜单给对方。

没多久,一位年轻男人端菜从厨房出来。

是个oga。

陈杨斜对面那桌男人都盯着他,三人眼神犀利,黑壮魁梧,估计是alpha,被突然出现的oga吸引目光。

余迟在回信息。

陈杨看着oga走过来,把菜放桌上。

“请用。”是刚才那个高亮的男声。

余迟抬头,oga露出灿烂笑容:“迟哥。”[br]

余迟感到困惑,不认识对方:“你是?”

“小枫啊,我是吕小枫。”oga着急地说,“两年前,我们在平古镇见过,你还住在我家。”

余迟恍然:“你长这么大了,变化真多。”

你长大了,像极对待小孩的态度,oga一脸正色:“我十九了。”

oga十八岁成年,拥有法定最低的结婚年龄,在小县城,他这年龄段的oga大都结婚了,他吕小枫就认为自己不再是小孩,且不能被余迟当做小孩。

他主动对余迟说:“迟哥,你这次待几天?我们楼上空着一间,你可以住在这里。”

余迟正要回答。

陈杨转过脸问oga:“楼上是?”

oga说:“我们家招待所,特别舒适。”

陈杨怔了下,看向余迟:“你一个人吗?”

余迟揶揄地看他,陈杨脸热,别开目光,怕被余迟看出在意,须臾余迟说:“上次跟同事来,我们住在这。”

陈杨再次抬头,直接地问:“这次要吗?”

“你想吗?”

“我都行。”

陈杨又问oga:“车能停进去吗?”

“哪辆?”

陈杨指了车。

oga探头去看:“这么大……”街道狭窄,陈杨那辆车几乎把道路占了,而后面招待所没这么大空地能停。

“我们去别的……”

陈杨话未完,老板娘在厨房喊小枫端菜。

吕小枫只得回厨房帮忙,不过进进出出间,他注意力都在余迟那一桌,其他客人也会看他们,主要余迟跟陈杨很扎眼,还般配。[br]

陈杨外貌、谈吐、气质都无可挑剔,唯一致命缺陷是beta,大部分alpha选择跟oga结婚生子,beta生育低,没有信息素,对alpha吸引力不大。

余迟是顶尖alpha,婚恋对象是oga。上次余迟来平古镇考察,他同事向吕小枫透露这一个信息。

吕小枫为此欢喜很久。

同事说,平古镇资源丰富,他们会再来。

吕小枫等来了。

余迟像上次一样,不是独自前来,余迟带着一个同伴,吕小枫以为是同事,可细看陈杨觉得不像。

两人坐着吃饭,偶尔闲聊,认识的样子,又在认识里多了一丝别的东西,吕小枫不好判断那是什么。

吕小枫端着红薯糕过去,放在余迟跟青年面前,见余迟吃着凉粉,陈杨在挑鱼刺,看他来了,陈杨说:“你们家的酸笋鱼好吃,我从没吃过这种口味的。”

吕小枫骄傲:“这是我们家招牌菜。”

陈杨说:“其他地有分店吗?我觉得做成加盟店有很大发展空间。”

“啊?”吕小枫懵懂。

“或者在本地直营连锁,到了稳定阶段区域加盟。”

……吕小枫茫然。

余迟咳了声,把红薯糕推到陈杨面前,“尝尝这个,味道很好。”

吕小枫走开,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他刚才没听懂陈杨说的什么加盟店,发展空间,但余迟懂其中涵义,制止陈杨跟他说,是知道他不明白。[br]

饭后,陈杨到超市买东西。

余迟在餐馆外跟吕小枫商量明天行程。陈杨过来时,拎着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牙刷毛巾等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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漱用品。

……娇气。

吕小枫认为哪怕招待所都备洗浴用品,没必要花钱买,既然买,可能嫌备的东西不好,他跟余迟真不一样。

余迟说:“小枫,你知道附近有酒店吗?”

吕小枫惊讶,他跟余迟商量好明早出发时间,按以往余迟住附近招待所,方便明早跟他碰头,但这次多了陈杨,他不再随便将就,还问周围是否有酒店。

吕小枫:“有一家月牙湾,你们直行左转,开一段路就能看到。”

“好,多谢。”[br]

十五分钟后,陈杨把车开到月牙湾,说是酒店,只比招待所好一点,但环境好些,三层楼翻新过,院里还有停车场,陈杨停好车。

余迟拿包出来等陈杨下车,两人走进去。

大堂小,进门几步到前台,前台是个黑瘦beta,刚听到汽车引擎声就探身往外瞅,一看到捷豹被酷一脸,再见两人就露出惊诧神色。

“请问有事吗?”他客气地用到请,主要这两人,一看不是本地人,也不像会在小县城待的,估计问路吧。

“有房间吗?”陈杨问。

前台愣了下,下意识道:“我们酒店有最好的豪华标间,二十四小时不断电、提供热水,还有免费接送服务。”

“断电?你们这断电吗?”陈杨说。

“嗯,镇上没电网,用电靠发电机,像招待所晚上九点就熄灯。”

“挺少见。”陈杨吃惊道。

这年头外面的世界发达到吃营养剂能活下去,但有些地方贫苦,电都没有,前台说:“你们哪里来的?”

“b市。”

“大都市啊。”

前台露出向往的神色,也不知他们是否会住酒店,他拿上钥匙说:“我带你们看房间吧,就在三楼。”

来到三楼,陈杨看了房间,整洁干净,没奇怪的味道。

陈杨拉开窗帘,外面是小楼,窗台放着多肉,余光扫到窗沿下有个巢穴,陈杨问前台:“这是鸟窝吗?”

前台看去,神态自然地说:“这是蜂窝。”

“马蜂窝。”

余迟走过来说。[br]

陈杨一怔,像被吓到了,前台马上说:“这是吉利象征,镇上屋檐下都有,只要不开纱窗或招惹它们都无事。”

余迟不觉得这是问题,但转头看去,陈杨脸色不太好,他委婉地问前台:“还有别的房间吗?”

前台知道这是个少爷,八成马蜂都没见过,道:“有啊,但没这间大,采光也一般,我带你去看看,就在隔壁。”

陈杨去看了眼,都没进去就打消念头。[br]

回来时余迟在打电话:“嗯,我们到酒店了,可以停车,是吗?”

陈杨稍微凑近,听到跟余迟通话的是吕小枫。

吕小枫:“我住的这边有跟酒店条件相似的旅馆,余迟哥,你们把车停酒店,可以过来这边住。”

余迟:“嗯,我明白,需要我联系你。”挂了电话,余迟看着面前的陈杨,还没开口,陈杨说:“住这吧。”

“要吗?”

“将就两天。”

陈杨坐沙发上说:“这里酒店都少吧。”

余迟没有否认。

陈杨懒得再找,这地方偏僻,周边除了这家酒店可能再无其他,要不没有马蜂窝,又无法停车,在条件有限的地方不能既要又要还要。

“决定入住吗?”

前台问陈杨,直觉他跟余迟,好亲近的陈杨反而难搞,见对方点头,他拿出收据开单,并跟他们要身份证。

陈杨证件放车上。

余迟从裤兜掏出钱夹,抽出身份证递给前台。

“啊,谢谢。”

前台接过,一看对余迟投以崇拜,他是顶尖beta。

一般人身份证白色,顶尖alpha、beta、oga身份证银色,他们不用办护照,凭身份证就能自由出入各国。

前台登记信息时。

陈杨直起身,盯着余迟身份证上性别那一栏。

……beta。

陈杨疑窦顿生。

[br]

前台走后,余迟弯腰拿茶几上的身份证。

陈杨说:“我能看看吗?”

“可以。”余迟把身份证递给陈杨。

陈杨接过,眼睛在第二性别停留良久,抬头看向余迟:“为什么是beta?”

余迟与他视线相交,见陈杨什么都没想起,余迟说。

“你看办证日期。”

陈杨翻过身份证,看到办证日期一愣。

身份证是余迟十七岁办的,意味着他那时……

“我是beta,”余迟走过来,坐在陈杨对面,眉头轻蹙道,“十八岁以前,我都是beta。”

“……”陈杨瞬间说不出话。

一般分化期七岁左右,最早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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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过四岁,最晚十八岁,余迟属于特殊情况,从beta分化为alpha,顶尖beta中有这种情况。陈杨想起这方面信息,抬眸望向余迟,沉默几秒后,陈杨认真说:“你父母高兴吧。”

余迟长睫微垂,神色未变,不过眼底浮起笑意,在陈杨没察觉时消散,转为叹息:“你那时也这么说。”

那时……

陈杨手指捏着身份证,脑海突然闪现一个画面,是他拿着身份证质问余迟,在他们发生关系第三天,陈杨为余迟身份证上的性别大发脾气,怒骂侦探废物。

“你调查我?”

“是啊。”

对余迟证件上beta,真实属性是alpha,陈杨气急,连调查他的事都脱口而出。

他调查余迟,余迟骗了他,因为交往时,没对他属性有怀疑,是陈杨看过余迟的身份信息,相信表面事实。

余迟跟他解释缘由。

陈杨想到的是成为顶尖alpha,余迟父母最高兴。[br]

现在再次看到他的身份证,陈杨心里五味杂陈,过了会,他问余迟:“这张身份证,你会用下去吗?”

余迟道:“明年三月到期,我会重新更换。”

陈杨伸手,把证件还给余迟,“既然要换身份证,为什么等到期?”

余迟说:“成年以前我用beta身份生活,我很适应,我把未来规划好了,直到出国前我因发烧进院,我当寻常发热。医生检查过,诊断为alpha分化期低烧。”

以beta属性生活十七年,身份证办了,未来规划了,一切成定局,却在某天偏离轨道,分化成alpha,为此,余迟对自己的性别总有一种不自在的感觉。

他没抹去beta痕迹,是基于这层关系。

“如果,”余迟语调低沉,抬头看着陈杨,“你知道我是alpha,还会喜欢我,甚至追求吗?”

陈杨怔住。

许久都没有说话。

气氛逐渐冻僵。

就在这时,余迟手机响起,是学校里的事,余迟拉开背包拉链,拿出平板查看内容,一边给答复。

陈杨抹去冷汗,刚才他感觉alpha身上的震慑力,从余迟身上散发,瞬间让他脊背发毛,这是有抑制贴的情况,他都感受到了。

余迟讲着电话,陈杨拿了换洗衣物,趁这个时候洗澡。[br]

余迟打完电话,都没听到水声,过去一看,见陈杨站那没动。

余迟问:“怎么了?”

陈杨说:“前台是不是骗我,这里热水器坏了,我半天都没找到花洒开关。”

他没洗澡,是找不到开关,但开关近在咫尺,余迟忍住笑意:“开关在你面前。”

“在哪?”陈杨生气,还看了天花板,都没见到像开关的玩意。

余迟怕笑出声,干脆上前操作:“在这。”镇上热水器烧电,分冷热水管,有两个钢扳手控制开关,余迟伸手,握住左边扳手说:“这是开关。”

他往左转一点,花洒流出冷水,再扳右边扳手,“这边热水,水温需要自己调。”

热水噼里啪啦浇地上,余迟离花洒近,肩膀湿一大片。陈杨抓着余迟手臂,把他拉开:“别把衣服淋湿。”

余迟退到陈杨身边,把手背放花洒下,试了水温,转头对陈杨说:“水温正好,可以洗了。”

“你先吧。”陈杨看他肩膀上淋到水。

余迟看他裤脚湿了:“要不跟我一起?”

“……”

“以前我洗澡的时候,你很乐意加入。”

陈杨脸上的表情,瞬间从意外变成震惊。

“我有吗?”

“没印象?”

“没有啊。”陈杨真不知道,开始装不懂。

“你先洗吧。”[br]

回到客厅,陈杨脑中翻腾的都是我以前那么浪吗,还乐意加入,余迟可是alpha,难不成他扑倒余迟了?

余迟洗完出来。

陈杨在看电视,余迟披着毛巾走来,全身只有一条黑色内裤。倒三角身材,身上的肌肉线条充满力量跟美感,气质很a,属于洗完澡还在冒汗的类型。余迟擦头发时,脖子上的水珠不断滚落,延伸至腹肌往下,薄薄的棉纶布料包裹住的地方能看出很大,引人遐想。

陈杨平静了,又看到刺激的一幕,比上次突然开门看到的还清晰,陈杨愤怒道:“你怎么不穿衣服!”过分!

“没带衣服进去。”

“你能穿我的。”

“不合身。”

陈杨僵在沙发上,好似受到一千点暴击。

他并不瘦弱,在英国期间练过近身格斗,成年后陈杨对自己的身材有自信,还被不少同性问过健身方法。

可看到余迟就知道他身材更好,这是alpha在性别上的优势,即便自己拼命练,也无法达到这种程度。

余迟从包里翻出t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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套上。

陈杨已经冲到卫生间去,狠狠洗澡。[br]

室内有空调,陈杨洗好穿着t恤长裤出来,客厅跟卧室,是用一个装饰屏风隔开,卧室空间尚可,放着两张双人床,余迟躺在靠窗边大床上刷着平板。

窗外天色黑浓,陈杨喝了杯水,坐在床边,拿着毛巾擦头发,问余迟:“你在看什么?”

余迟翻转平板,给他看屏幕上的内容。

床距离近,只隔着床头柜,陈杨探过身,看到屏幕上内容,是植物细胞学,他顿时兴趣缺缺,坐回床上。

陈杨看了眼窗外,说:“它们会飞进来吗?”

余迟视线在屏幕上,听陈杨这么问,知道他指外面的马蜂,余迟转过脸看着陈杨,眼神变得玩味,过了几秒说:“怕?过来跟我睡。”他拍拍自己的床铺。

“我不怕,”陈杨差点奓毛,“我就问问。”

余迟没说话。

陈杨钻进被窝,转头看到余迟,原以为不自在,始终性别不同,其实还好,他问余迟:“你要看多久?”

“半小时吧。”

余迟瞥了眼陈杨,陈杨躺在床上,毫无防备的摸样,余迟迅速挪开视线,说:“你困了,先睡吧。”他把灯关了,开着壁灯,橘色光线笼罩在床头,熏人欲睡。

陈杨闭上眼,准备酝酿睡意,他近来睡眠不好,如果睡不着翻来覆去会影响余迟,余迟明天还要早起去山上,他睁开眼,翻身问余迟:“你明早几点出发?”

“八点半。”

“独自去吗?”

“小枫引路。”

小枫是那个oga,精巧秀丽,就是黑了一点,陈杨心里多了想法,说:“你们要去多久?”

余迟说:“爬山需要时间,大概下午六七点回来。”

“这么久!”

“我争取早回。”[br]

陈杨望着天花板,思绪纷乱,他不想独自留在酒店,更别提那么久,他要怎么打发无聊的时间。

陈杨说:“我跟你去吧。”

“这不好玩,陈杨。”余迟放下平板,转过脸看向陈杨,神色严肃道,“你在酒店等我。”

陈杨道:“我不想在房间里,外面还有马蜂窝。”

“你不是不怕。”

“你在我就不怕。”

余迟一下心软,好言相劝道:“爬山辛苦。”

陈杨立刻说:“小枫都吃得苦中苦,我怎么不行。”

怎么扯到小枫了。

“我要去。”

然后他就睡了。

陈杨以为睡不着,但白天专注开车消耗不少体力,闭眼没多久,他就在清淡酒香飘散的室内,慢慢睡着。

余迟余光瞟向陈杨,他背对自己,侧身蜷在被窝中,t恤后领微松,露出一截白皙脖颈,线条说不出的迷人。

余迟看了会儿,关掉壁灯,躺回床上。

[br]

翌日,吕小枫贴好隔离贴,坐在路边等余迟。

离约定时间还有20分钟,吕小枫第n次,怀揣期待张望路口,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等情郎。

八点半,余迟还没来。

吕小枫掏出手机,他用的手机是十年前智能机,他打开手机,第一个通话记录是余迟,一看到他的号码,拨通两秒,心跳就加速,再等等吧,说不定快来了。

吕小枫挂断电话。

须臾,一辆白色汽车在街对面停下,这地方车少,吕小枫望去,见后车门推开,一个高大英俊的男人下车。

吕小枫蹦起来,大声喊道:“迟哥。”

余迟抬头看到吕小枫,淡淡一笑,弯身钻进车内拿包,接着,另一边车门打开,一个戴着帽子的青年下车。

是那少爷,他也跟来!?吕小枫震惊。

余迟跟司机道谢,酒店司机说:“客气啥,这么一点路,你们回来联系我,到时接你们。”

白色汽车远去。

三人去吃早点,余迟跟吕小枫说,陈杨跟他们上山,吕小枫郁闷。

早点豆浆油条,三人伸手夹油条,肤色都三种,偏白、冷白、黑、吕小枫觉得自己乱入。

陈杨喜欢油条,吃了几根,吕小枫也喜欢,闲聊间吕小枫接到菜农电话:“嗯,你把菜放后门,阿妈在。”挂掉电话,瞥见陈杨看他的手机,吕小枫立即收起。

吃饱喝足就飙汗。

店里没有空调,风扇吹出来的风都热,吕小枫抬手擦一把汗,陈杨掏出湿巾问:“你要纸巾吗?”

吕小枫摇头。

余迟也不用。

陈杨抽出湿巾擦自己脸上的汗。

吕小枫心想事多,擦汗还浪费一张湿巾。

他真能跟进山?![br]

吕小枫把车开来,陈杨一脸震惊,他看到所谓车是电动三轮,后斗罩着深绿色防水油布,像拉菜车似的。

余迟长腿一跨,上车,坐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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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里座位上。

座位是在斗的两侧安置长椅,陈杨认为随便。可余迟坐那,脸上没有多余表情,乍看不觉得车有问题。

归根结底,是余迟的风度跟气势让他独特,哪怕坐三轮车里都有魅力,而不是一个实地探察的乡镇企业家。

“还要去吗?”

余迟看着陈杨。

他知道他会犹豫,陈杨心中充满怒气,认为自己被小瞧了,他长腿一跨,转身坐到余迟对面,要去。

余迟唇角微挑,对前座的吕小枫说:“走吧。”

三轮车哐当哐当跑起,陈杨脸上露出难以描述的表情。

陆匀下了飞机,打电话给陈杨,电话“嘟”了几声被陈杨接起。

“喂,陆匀。”

“我刚从英国回来,晚上有空吗?出来聚。”

“你回……哪……”

“你在说什么?我没有听清,喂?陈杨。”

陈杨背着包,踩着枯枝前行,信号很差,主要原因是周围高山阻挡信号基站发出的手机信号,通话就卡顿,那卡顿的几秒,听筒里传来一阵尖锐的滋滋滋怪声。

“喂,陈杨??”

“我……山……”

无论说什么,传到陆匀耳中都不成句,陈杨挂断电话,发微信,我在平古镇爬山。[br]

陈杨目前处在深山老林,往下看去,山路窄得像一根羊肠,盘盘曲曲,汽车根本进不来,哐当车凭体型强占上风,在山间小路跑。

抵达目的地。

艳阳高照,陈杨头晕地站在山脚,一看巍峨陡峭的大山,再听余迟说要爬上去,陈杨瞬间想放弃。

吕小枫背着箩筐,笑容灿烂地说:“迟哥,咱出发吧。”

陈杨神经绷起,问吕小枫:“你也要去?”

吕小枫说:“引路,顺便摘槐花做饼,不然枯萎了。”

余迟整装待发,跟陈杨说:“天热,你在山脚等我们。”

热,比他矮一截的oga都去,他一个beta,有什么资格蹲斗里等他们回来,陈杨毫不犹豫地说。

“我也去。”

余迟神情有变化。

陈杨瞬间觉得刺激,如果说,告诉余迟他要来平古镇,余迟惊诧几秒,甚至被自己知道他是alpha,余迟都比较沉静。但此刻余迟显得意外,能让沉稳冷静的人露出无法掌控的表情,很有成就感。

成就感持续2小时,秋老虎猛,山里热得像一个大火炉,无论走哪都热,小路两边杂丛热得低头弯腰,越往上爬,蚱蜢知了多得像草叶,在树丛中震天响。

陆匀打来电话,陈杨听不清他说什么,心中烦躁。

余迟走在陈杨前面,神色清淡,步伐矫健,乍一看潇洒有力,一点不像在炎热天气爬山,还能紧跟吕小枫。

吕小枫识路,对山里地形熟,他个不高,清瘦结实,一步步踩着陡峭山坡往上走,步子很快,陈杨追不上他,也追不上余迟,他离前面的余迟都有五六步。

太热了,陈杨觉得自己像一根融化的雪糕。[br]

到半山腰。

余迟停下等他。

陈杨走近,接过他递来的水杯,灌下几大口水,擦去满脸热汗,无语地说:“我这辈子,都没流这么多汗。”

“我不觉得。”

余迟语调平淡,话里内容却十分劲爆。

“你某时汗如雨下,浑身都湿了。”

“啊?”

不会是……

陈杨来了精神,脑子里琢磨不正经的事。

余迟:“泡温泉。”

啥?!陈杨反应过来,跳过去捶他,“靠,大热天的你还逗我。”

余迟意外他误会了,好笑道:“你想到什么?”

“什么都没!”

他想的跟余迟想的肯定不同,陈杨飞速越过他。

余迟不急不缓跟上说:“快了,过会就到。”

陈杨疲惫消退,知道终点不远,再往前就有动力。[br]

……等到山顶,已经过去两小时。

说好快到,又让他大汗淋漓爬两小时,陈杨心累。

吕小枫说:“陈杨,你体力很好啊!”

他完全没想到这少爷能跟他们爬到山顶。

陈杨:“当然。”

吕小枫去找水源,这oga一走,陈杨顿时没了斗志,他大病初愈,早爬得想死了,全凭一股不服输来撑。

没多久,吕小枫找到水源,回到原处,突然看到惊人一幕,陈杨屈起手指弹余迟手背,余迟没躲,还轻笑。

“找到水了?”

余迟第一时间发现吕小枫。

“是的。”他信息素在扩散,吕小枫立原地,目光怯怯地看着余迟,不敢过去。

“去洗把脸。”余迟擦去汗,让陈杨去。

陈杨走两步,见余迟跟来,转头望去:“你不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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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迟说:“我过会儿去。”

陈杨疑惑,余光扫到吕小枫,恍然明白。

泉水在树林间,吕小枫带着陈杨走一段路,拨开树叶,是一处奇峰竖立与湖泊交织的景观,湖水是周围山脉汇聚而成,清澈见底,周边森林环绕,像世外桃源。

吕小枫蹲在岸边,双手掬起水往嘴里送。

陈杨有样学样,喝一口水,像外婆家的冰镇凉水。

“好甜。”

吕小枫没理他。

他脑子里在想刚才一幕,总觉得怪异,在他的印象中,余迟是个强大、自律、冷静到克制的顶尖alpha,他情绪稳,连笑容都清淡,别人都不敢对余迟开玩笑,但余迟刚才顶着冷静的脸,跟陈杨谈笑,让人难忘。

陈杨是beta啊。[br]

吕小枫瞄向陈杨,陈杨正把手臂泡到水里。

他肤色冷白,爬几小时山,陈杨俊秀的脸到脖子湿漉漉的,还浮着一层桃粉,乍一看简直情色。

天空蔚蓝,耳边是蝉鸣跟泉水潺潺,清凉的风吹来。

陈杨用毛巾擦脸,吕小枫注意到他手臂被晒伤,红红的,还有那双手,过分优美,一看就没干过什么粗活。

陈杨用毛巾擦胳膊,吕小枫心里啧,温室娇花,不知风雨,这要下地干活,还不晒秃。陈杨微侧过头,视线一对上,吕小枫突然拘谨,低头捧水泼脖子上。

过了会儿,余光扫到陈杨细长的手,接着是他掌心里漂亮的糖,陈杨说:“用这个吧。”

吕小枫说:“我不吃糖。”

“这是压缩毛巾,泡过水才能变成毛巾。”

吕小枫接过,撕开包装,放到水中,小方块吸水膨胀,展开真是块毛巾,吕小枫惊喜道:“这东西神奇。”

毛巾洁白柔软,吕小枫擦去脖子上水珠,揭去早被浸湿的隔离贴,他掏出新的,撕开包装时,望向陈杨。

“你能闻到吗?”

陈杨轻轻点头。[br]

oga运动后体温升高,信息素溢出,陈杨闻到一丝枫叶香,持续从吕小枫身上飘散,不觉影响。换alpha就闻到香甜的信息素,他们会被信息素诱惑,有的可能会发情,但beta闻到的浅淡,只觉恰似香水。

并不被吸引。

余迟会吗?他没有跟来喝水,是顾忌吕小枫的性别,怕被吕小枫的信息素影响吗?在知道余迟真实的第二性别,现在又遇到oga,陈杨不自觉思考这个问题。

陈杨收拾东西起身。

吕小枫叫住他:“陈杨,你的驱虫贴掉了。”

吕小枫捡起地上的圆贴,装陈杨包里:“别弄掉了。”

陈杨说:“这东西有用吗?”

“有!山里蚊虫多杂,咱上来都没被蚊虫咬过吧。”

陈杨没说话。

吕小枫皱着眉头:“这东西在镇上不好买,我以为只有迟哥跟我上山,没有多带。”

而余迟让给陈杨,进山前贴陈杨包上说。

“他没进过山。”

吕小枫表面无恙,一路不高兴,专挑破路,以为陈杨走不动,半途放弃,哪知跟到山顶,还没晕倒。上次跟余迟来的beta,人高马大,说爬山算什么,中途中暑,惨一匹,陈杨怎么看都不如那人,谁想到他无事。[br]

两人原路返回。

余迟换了抑制贴,坐树下乘凉,微风徐徐,古树参天,他神色沉静地看天空,好似融入苍翠间,风雅有度。

陈杨走过去,把毛巾递给他。

余迟起身接过,目光落在他身上。

陈杨心跳有些快。

“好点没?”余迟擦擦脸,陈杨见他手臂上有几处红包,在偏白皮肤上格外显眼,估计爬山时被蚊虫叮咬。

陈杨心里有丝热意,说:“我好多了,你知道吗?吕小枫带我去的地方有一大片湖泊,太不可思议了,山顶有这种奇观……水也好甜,我带了一杯给你。”

他把水杯给余迟。

余迟听陈杨叨叨,边喝水,没有露出一丝不耐,只吕小枫受不了,认为陈杨像来玩,他跟余迟说:“迟哥,我看水底没有鱼,不知是否有你要找的贝类。”

余迟不见意外,喝完水说:“去看看。”

三人到湖边,余迟跃过一块岩石,蹲在岸边,从包里掏出仪器,测试水质。

“有什么发现?”陈杨跟来,一脸求知欲。

连接仪器的屏幕手机大,没有品牌商标,是国有用品。

仪器小巧,乍看似金属手电,一进水中,悬浮水面,短暂须臾间,屏幕闪现一连串数据符号,陈杨分辨出是化学公式,不懂意思,吕小枫就直接看不懂。

余迟把仪器从水中捞出,看了会屏幕上的数据才说:“火山湖泊。”

“没鱼啊。”陈杨看着湖泊,倍感失望。

吕小枫不明缘由:“跟火山湖有关吗?”

陈杨说:“一般情况下,火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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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位于山顶,这里地势较高,外界水源很难汇入,一般没有水生物。”

这少爷知道?相比是否有鱼,吕小枫惊讶陈杨知道。[br]

陈杨学历没余迟高,好歹也是知识分子,留学期间凭实力获取本科,后面接近余迟读半年科学杂志,了解一些信息。但他知道的是理论,不像余迟全面透彻。

余迟说:“不一定,水往低处走,大湖泊支流向下游流,大部分鱼具有溯游天性,会逆水流向上游,并在那里产卵。”说完,问吕小枫,“这座山有别的溪流吗?”

吕小枫神色犹疑,如果大湖泊没有余迟要的东西,溪流更难。但他不想让余迟徒劳无获,像上次连翻两座山才察觉寻的东西可能在山腰,又折返回去。

余迟是生物学家,不像他自小在山野间长大,对地形熟,但余迟以科研角度分析地形跟周边生物,能做出准确判定,甚至远胜于他。

所以余迟要去找溪流,吕小枫也不像上次一样质疑,他背上筐,挥起镰刀劈开前方杂丛,让余迟跟上。[br]

溪水离湖泊不远,但小路崎岖杂丛众多。

为方便行走,余迟抽出腰间军刀,砍掉杂枝。

吕小枫轻松不少。

至于陈杨,一路跟在余迟身后,什么忙都帮不上,连看到挂在树上的毛毛虫,陈杨都吓一跳。

吕小枫:“你看它绿油油的,大眼睛,头上还长着两根天线,多可爱。”

余迟:“是啊。”

陈杨:“……”你们误解可爱!

山里虫子营养好,大的十几厘米长,他们说可爱的毛虫手指那么粗,余迟研究后说它不咬人,不是毛虫。

陈杨不愿多看,推着余迟说:“走吧,别耽搁找溪水。”

三人又走片刻,陈杨听到潺潺水声。

吕小枫说快到了,而后猫腰钻过山洞,眼一亮。

“是这。”

余迟跟陈杨走出山洞,陈杨哇了一声。

清澈见底的小溪,从蜿蜒的陡峭间顺流直下。

三人喝了溪水。

溪的两边,葱翠成荫,远处有棵老树,一串串白如玉的小花缀满枝桠,风过无痕,却吹来若有似无的清香。

“那是什么树?”陈杨擦了汗,指着对面的花树。

这都没见过……

吕小枫暗想,陈杨真是少爷,不食烟火。

余迟说:“槐花树。”

“它的花真好看。”

陈杨转头问吕小枫:“你说要摘槐花做饼吧。”

吕小枫“嗯”了声不理他,绕到余迟身边:“迟哥,这里行吗?”

余迟尚未开口,就听陈杨喊道:“有蝌蚪,余迟快看。”[br]

小蝌蚪全身乌黑,像一个逗号,迅速游到岩石底,吕小枫惊讶:“这片小溪有蝌蚪?”

余迟:“这片水域是活水源,水生物在大雨跟涨水时流过来,还有捕食的鸟类落下鱼卵,时间久了有生物。”

“有贝类吗?”陈杨蹲在岸边看着水底。

“大概有。”余迟从背包里掏出一个药瓶,同样没有商标,他倒出两粒药丸,放入水中。

透明药丸遇水融解,水面毫无波澜。

余迟说:“诱食,大概半小时起效。”

“之后水还能喝吗?”吕小枫略显担忧。

“能,诱食无毒。”余迟再次拿出测定仪。

测定仪高度精密,犹如金属短棍,余迟按下开关,它唰地延伸、变长,余迟握在手中,它变成长约一米,通体银白的金属长棍,余迟反手插在投喂区域内。

他动作利落,宽阔的肩背上肌肉隆起,陈杨知道那玩意极重,别看小巧,但跟铁球似的重,先前余迟放背包,他作死非要看,接过时双臂一沉,暗骂小瞧它了。

至于吕小枫,撑不过两秒,遭受暴击。

现见余迟轻易操纵仪器,双眼都是崇拜。

余迟把测定仪固定在水中,阳光下,他英俊的侧脸紧绷,显出冷峻弧度,又极为引人瞩目。

没几秒,顶部蓝光闪烁。

余迟打开仪器,手掌大的屏幕滚动数据,这一次吕小枫跟陈杨都看不懂内容,陈杨说:“测到什么?”

“这片水域深度,温度,及有机物质分析。”

吕小枫懵懂。

余迟看着数据,神色微松:“这里有贝类。”

“太好了!”吕小枫欢呼,“终于找到了。”[br]

一小时后,满载而归。

吕小枫背箩叠满槐花,他走前方引路,不时砍杂草。

上山困难下山易,陈杨步伐轻快,手中拿着一个密封玻璃瓶,里面装着十几枚贝壳,扇形,迥旋花纹精细,当它们跟鱼群出现在测定仪周围,很难不被吸引。

陈杨把瓶子还给余迟,余迟拉开背包拉链放进去,陈杨瞥见里面有药包、平板,他这背包重量堪比子弹箱。

陈杨轻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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阵,包里除水杯、布丁就是压缩毛巾,就这陈杨都在烈日下,走得汗流浃背筋疲力竭。

陈杨眉微皱,问余迟:“刚才我就想问你,既然食饵能吸引贝类,你怎么还带测定仪?”

“你猜。”

陈杨思忖片刻:“如果溪水中有你找的贝类,现在分析出水质内容,回去做出相似水源,就能培育贝类吧?”

余迟转头看他一眼,很淡地笑了:“嗯。”

“真棒!”陈杨由衷说。

以前他对科研人员误解,认为他们做实验,搞研究,工作轻松。如今c国挽留人才,对科研人员待遇提高至跟明星一样,如果参与项目研发中,社会地位更高。

余迟身居高位,长途跋涉来平古镇,再爬山越岭找寻需要的贝类,突然之间,他在陈杨心中的形象变得高大。其实更早有膜拜,从调查到余迟资料起,陈杨就认为比不过,甚至崇拜余迟,是他渊博强大,很优秀。[br]

而他还浅薄——

“这树死了。”

“啊,好可惜。”

“树会死吗??”

他问出这类问题。

“这是兰花!”

它在蓬槁荆棘的树丛中静静地长,于无人喝彩的山野悄悄绽放。陈杨认识兰花,是外公院子里种植,每次客人都会艳羡,潜移默化里,陈杨认为具有价值。

有价值的——

“挖回去养。”

陈杨这么想时,另外两人温柔以待。

“自然生长。”

显得他很铜臭。

“有李子。”

“快摘它!”

“太高了。”

陈杨兴冲冲找来竹竿去敲。

李子落地,他跟吕小枫捡熟的装起。

他俩捡不停,犹如拾金子的小孩,还暗自较劲谁捡得多,吕小枫说:“你口袋都装满了。”

陈杨得意道:“我还有包。”

“你吃得完吗?给俺们留点,下次来摘。”

陈杨:“我不要下次,我要今天捡个够。”

余迟很少见到陈杨鲜活的一面,原以为他进山会不高兴,嫌脏嫌累不好玩,现在一看,陈杨适应得挺好。

他甚至跟吕小枫谈经商。

让吕小枫雇人上山摘果子倒去城里卖。

余迟听得乐,看半天说:“走了,不早了。”

陈杨依依不舍。

他从没来过山野,对很多事都觉得新鲜。

三人吃李子,陈杨把最红的李子分给余迟。

余迟:“很甜。”

陈杨顿觉欢快,也咬一口李子。[br]

出了山脚,走到哐当车前,吕小枫像看到可怕的东西,盯着余迟后背,陈杨顺着他视线望去,脸唰一下白了。

余迟背上趴着只黑蜘蛛,掌心大,肚子也大,八条黑的毛茸茸长腿让人震惊,一看到它就觉丑陋恶心,多看两秒,骨髓里就窜起一股森寒,想要马上远离它。

吕小枫怕得要哭,又动弹不得,这是山里的毒蜘蛛,被咬不至于致命,但伤口剧痛,生不如死。所以进山贴驱虫贴,是为避免这类毒虫,吕小枫脑子飞转,想找木棍拔掉它,又怕黑蜘蛛火了狠狠跳他脸上。

但在迟哥身上……

余迟察觉异常,正要回头,那玩意动了,吕小枫瞳孔地震,险些尖叫着提醒余迟别动。

下一秒,疾风掠过,陈杨利箭般冲去。

吕小枫没看清陈杨怎么出手,眨眼间,黑蜘蛛从余迟肩上飞出去,那黑蜘蛛落地瞬间跳起一米高,朝余迟扑去,千钧一发之际,余迟拔出军刀铮地射去。

黑蜘蛛被匕首扎穿,黏稠黑血喷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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