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的靠近使牛可清骤然清醒,他顿了顿口齿:“我的意思是......散步的话,你要一起吗?”
微微一怔,古伊弗宁笑了,“好。”
反正他回家也是自己呆着,无聊透顶,两个人打发时间总比一个人消磨好。
他快步朝牛可清走过来,打趣道:“今晚我要把在微信步数榜上丢掉的尊严全都找回来。”
“其实刚刚滚床单时候,你可以直接把手机绑腰上,保证杀进排行榜前三。”
说罢,牛可清趁周遭无人,将手伸进对方的大衣,绕到对方身后拍了一下那腰臀,戏谑道:“对吧?电动小马达。”
第一次被当街调戏的古医生:“.…..”
冬夜很冷,但所幸今晚没怎么刮风,所以散起步来不至于被冻到脸歪。
他们走在无人的道上,绕着小区一圈一圈地绕,有一句没一句地聊。两人插科打诨的,倒比刚才在嘈杂的宵夜铺里讲的话还多。
古伊弗宁见他脸上两坨醉红,像个惹人咬的桃子,问:“你不太能喝?”
“嗯,”牛可清踢踢路边的小碎石,“但喜欢喝。”
他刚才喝得其实不多,但酒劲上头,以至于太阳穴有些发疼。幸亏明儿不用上班,今晚回去能倒头大睡,睡到明天中午晒屁股。
“醉了会耍酒疯吗?”
“应该......不吧,”牛可清实话实说,“顶多就是说话的胆子更大了些,酒后吐真言。”
听罢,古伊弗宁挑挑眉,在肚子里盘算了些坏水,若有所思地说:“那以后得让你彻底醉一回。”
“我又没什么秘密。”
“套个银行密码就行了。”
忽然来了阵风,牛可清天生畏寒,削尖的冷风从他的领口钻进去,冻得他一个喷嚏。
他嗅嗅鼻子,自觉有点失态,嘴碎着糊弄道;“......怎么突然就来风了?”
古伊弗宁注意到了,把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下来递给他:“我们把大衣换着穿吧。”
牛可清:“啊?”
“你那件太薄了,我这件好歹有兜帽,你把它戴上挡挡风。不然你喝了酒又吹风,明天脑袋得爆炸。”在绅士风度这方面,古医生真是没得说。
换衣服这举动纯粹是他好心而已,可这好意却撩拨了牛可清,令他心猿意马。
“这……”牛可清迟疑着。
他倒不是客气什么,只是这换衣服穿……好像是情侣之间才会做的事,未免太亲密了些,更何况是需要保持一定距离的炮.友。
古伊弗宁索性孩子气地把大衣盖他头上:“散完步再换回来不就行了?”
牛可清:“……”
他没再推脱,脱下外套与对方交换。穿上古伊弗宁的衣服时,他闻到了一股专属于对方的味道,并感受到被一股融融的暖意包裹着。
——是古伊弗宁身体的余温。
很暖。
沿途悠闲地散着步,小区家家户户亮着暖灯,牛可清哈出一缕白色的寒气,抬起头去看。
他看见每一户小方框里都是明亮的,不时有人影走动,有些玻璃窗户上贴着窗花,有些阳台上摆满盆栽。
他很喜欢看这些,都是冬夜里能看到的温暖。
经过路灯下的时候,并肩的两个人被照出两道长长的影子,牛可清看着那影子慢慢变短,又慢慢变长,像在一个频道上同时缩短又拉长的频率,感到很奇妙。
这么多年来,他习惯了孤家寡人。他爱散步,却一直都是自己一个人散步,如果以后身边多一个人陪伴,似乎也挺不错。
这种想要获得陪伴的心情,应该是渴望爱情的人才会拥有的。可现在,这种心情竟出现在他身上……
想到这些,牛可清忽然打了个寒颤,可明明没有风。
“古医生,问你个问题。”
“问。”
“你有没有想过以后会怎样?”
“嗯?”
牛可清怕自己问到太私人的问题,踩过了不该踩的界,就只是半明不暗地试问:“你说,像我们这样的人,三十岁多的人了还一直单身,那以后真……孤独终老?”
“我喜欢自由自在的生活,”古伊弗宁理所当然地说,“无牵无挂,也没人管,想怎样玩就怎样玩,难道不好么?”
“好……”牛可清这个“好”字说得挺没底气的。
然后他便听见古伊弗宁补了句:“不过也说不准,现在这么想,不代表以后也这么想。毕竟,人都是善变的。”
“是啊,人心易变。”牛可清带起兜帽,裹了裹身上的衣服,残余的气味依然在挥发,暖意似乎变得更明显了些。
他第一次觉得“善变”这个词带有褒义。
悄悄地转头,牛可清偷瞄了两眼身边的人。
因为兜帽边缘的遮挡,所以他的目光能更无忌惮些,不必担忧被对方发现后,还要像个孩子那样幼稚地说:“我才没有偷看你。”
他看见古伊弗宁身上穿着他的衣服,这么想想,对方大概是与他接触最亲密的炮.友了。
这种亲密不是指身体,而是指关系。
他们不是离了床就毫无交集,而是一起吃宵夜、一起散步、一起聊天,还相互穿着带有对方气息的外套。
有点奇妙。
这冷风吹两吹,牛可清身上的酒气都被吹散了。再这么走两走,醉意也跑得七七八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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