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庭叶悄悄掏出了手机,捣鼓了片刻:“是这款百万美金的?卧槽可以的,顶级中的顶级。”
“嗯。”
“我问问我哥,他肯定知道。”
他们还处在这个圈子里一个相对舒适的地方。
没有彻底进入父辈所掌握的世界,和同龄人的聚会大多数时候仍能凭喜好和兴趣,对各方关系动向和暗潮涌流的理解和关注还远远不够。
裴鹰是和厉宁筝在苏州的酒会上辗转一圈后才意识到了这一点。
在他和申庭叶还在厌恶着家庭的禁锢、享受着自由富裕带来的满足、偶尔流露些少年的烦恼时,厉宁筝已经只身杀进本就不大的战场,在丛林法则中以求分一杯羹了。
“是楚家!凛北的楚家!”申庭叶很快收到了他哥哥的回复,“凛北,难道他是宁筝姐姐的男朋友?宣示主权?”
“她真有男朋友你还能听到渣女的传言?”
“要么就是她最有可能的联姻对象!哇,楚家和厉家,强强合作就变天了!”
“都强强了何必对我虎视眈眈?”
“……哥们,你要对自己的竞争力有点自信。”
篮球进筐,申庭叶吹了一声口哨。
回过神,一言难尽地看了一眼身边这位很没有自知之明的兄弟。
“说说看?”裴鹰抿唇。
“你年轻啊,样貌身材各个方面都没的说,用我家给大表姐催婚的话,年轻就是资本!
“再说你现在可是住在宁筝姐姐家,这事儿估计瞒不住楚家的,朝夕相处,近水楼台,任谁都要对你产生警惕好吗!”
裴鹰:“……”
比起继承家业,他这位兄弟可能更适合去开个婚恋咨询网站。
“你怎么一脸我在忽悠你的表情啊,老子这么夸你是你占了便宜好吗?”
“好。”裴鹰淡淡说。
“你就敷衍我吧。
“说真的,你和宁筝姐姐同吃同住这么久,就不心动吗?”
他……
裴鹰嘴唇抿成一条直线,仿佛嵌在白玉上的锋利线条,给清润的双唇添了一抹桀骜。
他不知道。
申庭叶鄙夷地看着他:“如果没有,那一定是你有问题。宁筝姐姐那么好看,应该没人会不喜欢她。”
裴鹰深深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没人会不喜欢她,这话倒是真的。
只是,从他这些时日对厉宁筝的了解看,她似乎并不会轻易喜欢上什么人。
不是她挂在口中的那种“喜欢”,更多的是欣赏、沉迷和狂热,而是交付身心的爱意。
他从来没有在厉宁筝看出那种东西。
即使是看着他时常常流露出的疯狂和迷离,背后能感受到的依然是一片理智和冰冷。
“哎,别的你都可以说我在胡扯,但有一个绝对靠谱。”申庭叶凑近他耳边,“我听说宁筝姐姐来南城就是为了逃避联姻的。”
裴鹰睨了他一眼:“你堂姐又给你讲什么八卦了?”
他并不是很信。
厉家的良性企业生态和有预见性的产业布局,是它能在这么多年的几次外界动荡中岿然不动的主要原因。
内在的发展驱动力使外界的影响很少能动摇到它的核心和根基,他根本看不出来厉江逐需要用女儿来换取资源和地位的必要性。
“厉家不需要依附别人,不代表别人不需要依附厉家嘛!”
裴鹰不由皱眉,这话听起来有些不太舒服。
“我堂姐前段时间去凛北参加她小姐妹的婚礼,说厉宁筝在凛北可是呼朋引伴,party常客呢。”
“十七岁之前的她,跟你我一样,有几个不爱玩?”
“可你不觉得奇怪吗?她来南城一点也不大张旗鼓,三年都没怎么露过面,更别说party聚会。”
“……”
裴鹰捏了捏眉心,三年内能把筝筝拂光速发展做大,现在市场份额的增速给了同类竞品不小的压力,怎么可能有多余的时间泡吧聚会。
他们还放浪形骸地过着富二代的不羁夜生活,厉宁筝或许已经在另一边的酒桌上谈成了一笔不小的生意。
申庭叶却不知道他所想,只说:“她应该是在躲避这种社交场合的。”
远处篮球出界,径直飞了过来,裴鹰手臂伸展,轻松地接住。
原本颇有力度的球在他怀里卸了力。
他挑眉,接着申庭叶的话:“你觉得她是为了避免你说的‘联姻’?”
申庭叶打了个响指,老神在在,模仿着堂姐说话的口气:“利益绑不来人,但爱情可以啊。你见过的算计还少吗?想想你后妈怎么进你家的?听说凛北那群人精啊,琢磨的都不是怎么说服厉家那对父子,而是怎么让她死心塌地爱上自己呢。”
“……”
手上忽地用力,整个球两侧被掐陷了进去。
前来拿球的同学战战兢兢地往后推了两步,不知道为什么裴鹰的脸色忽然黑了下来。
“是真……真失误,不是故意砸过来的。”
同学语无伦次地解释着,但上学期他们对裴鹰的恶作剧实在太多,这话说出来一点底气都没有。
裴鹰手腕一甩,球径直飞了出去,落尽同学怀里。那人撂下一句“谢了”匆匆回了球场。
他看了看手,有些失神。
难怪她的热情与喜爱背后总是达到眼底就停止,藏着些不易察觉的疏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