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错了,我错得不可原谅!我怎么也没有想到,我如花似玉一样的女儿,被我捧在手心里长起来的女儿,竟然……竟然在十五岁那年被蔡通那个禽兽玷污了!”
“蔡通还威胁她不准说出去,否则就要杀了我再杀了她。我可怜的女儿,我的芯儿就在他的魔爪下过了暗无天日的两年!
那两年里她每天该有多绝望,我只要想一想,就恨不得把蔡通剁成一千块一万块!可我实在是没本事,我活着的时候杀不了他,反倒被他一刀杀了。”
“还好,我终于报了仇,我把他的两只手生生地啃了下来,拿菜刀剁掉他两只脚,又把手捅进他心口里,把他的心脏一点一点地捏烂,最后把他的眼球从他眼眶里抠出来!”
“哈哈——哈哈——你们不知道当时他叫得有多惨,我可真是太痛快了,我太痛快了,我在阴司里游荡九年,等的就是这一天。
什么王法、律条,那是什么东西,有我女儿珍贵吗?我就是拼了一身剐,也要亲手杀了他,给我的芯儿报仇!”
黎景云眼眶变得通红,可她一滴泪都没有流出来,脸上满是大仇得报的畅快得意。
“流离,”她扭过头,眼神变得慈祥,嘴角浮起一丝笑意,语气也柔软许多:“阿姨要谢谢你,要不是你,我还不知道能不能报这个仇。阿姨没什么能报答你的,就在这里给你磕头了。”
她说着,咚地一声对着流离磕下头去,久久没有起身。
流离怔怔地看着她,喉头一苦,眼眶里滚出了泪来。良久,她突然想起什么,跪爬到阎王面前,苦苦哀求道:“她只是想给女儿报仇,从始至终没有一点儿坏心。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不该带她去人间,求阎王放她一马,留她一条性命吧,”阎王道:“规矩不可破,谁做了什么,就要付出应付的代价。人间善恶自有我阴曹地府来赏罚,若人人都像她一般自行报仇,我这个阎王还有何用。
况且她若单单只是害人性命也就罢了,我还能网开一面。可她杀了蔡通之后还用灭魄灯烧尽了他的魂魄,如此恶行,我岂能轻饶。”
说完长袖一甩,叫来两个鬼差,说道:“把她身上灭魄灯拿出来,挫其三魂七魄。”
流离呆愣愣看着眼前一切,想若不是她自以为是带黎景云出去,黎景云又怎么会落到如今这般下场,连一缕魂魄都不能留下。
她爬起来,要从鬼差手里救下黎景云,却被寒渊一把抓住。
她挣扎了几下,却始终挣扎不出。
远远地,黎景云冲她笑了笑,说道:“好孩子,我没事的。你记住,你并没有害我,你是救了我。我若报不了仇,活着的每一秒于我都是煎熬。
如今我大仇得报,心愿皆了,已经没有什么遗憾了。只是我仍放不下我的女儿,你若得空,还求你多多帮衬她些。
她自小就爱美,梦想着当明星,看她终于能实现愿望了,我很开心,也很感谢你。
你是个好孩子,那么善良,懂事,值得这个世上最好的,阿姨希望你能平平安安,不要再受苦楚了。”
流离的眼泪一滴一滴往下掉,无能为力地看着鬼差从黎景云身上搜出了灭魄灯,点燃灯芯,生生烧灭了黎景云的魂魄。
黎景云始终面容安详,像去赴一场期待已久的盛宴。
黎景云死了,魂飞魄散。
流离无力地跪在地上,目中空洞无神,一时不知自己到底是对,还是错。
良久,阎王朝她这里走了几步,对着她身边的寒渊道:“神君,你这徒儿私自给凡人续命,如此也就罢了,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如今,她又带着鬼魂私逃出去……”
剩下的话没再说出口。
寒渊垂眸看着流离,目中阴晴难定:“阎王不必客气,依律罚她就是。”
目光移开,抬头看着阎王:“不知该罚多少?”
阎王踟蹰了会儿,小心翼翼道:“五十鞭。”
“好。”寒渊竟是应了他一声,两手如拔剑般往外一拉,召出了他的无涯鞭,往地上一扔,说道:“阎王请便吧。”
阎王知道这条无涯鞭的厉害,打在人身上真如抽筋断骨般的疼,见状忙道:“既是用此等宝贝,那五鞭就好,五鞭就好了。”
鬼差得了阎王眼色,过来捡起无涯鞭,扬手在空中啪地甩了一下,再重重抽在流离身上。
流离当即被打得吐出一口血来,背上骨头好像一块一块碎裂了般,疼得她一时支持不住,倒在了地上。
这一阵痛意还未过去,又是一鞭子狠狠打下来。她额上冒出冷汗,死死握住拳头,没有让自己痛呼出一声。
是她自作主张把黎景云带出去,枉害了一条性命。
如今这一切都是她该得的。
又是一鞭子下来,抽得她背上衣裳裂开,看得见里面皮开肉绽,血肉翻飞。
五鞭子下去,她已经彻底晕厥,人事不省。阎王看教训的也够了,忙让鬼差交还了无涯鞭,说道:“神君果然公正无私,从不偏颇。我府衙里还有些灵药,对治鞭伤极有用处,不如神君稍等片刻,我这就去拿。”
“不必。”寒渊冷冷地吐出两个字,脱下身上外套过去裹住流离,把她从地上扶起,抄起她的腿弯把她抱在怀中,带着她转身走出门去:“我过路客栈不缺良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