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听说你恨极了学校的人,就跟一个人贩子勾结起来,绑架了不少女学生,被学校给劝退了。”
他静静地说着,一双眸子里寂静如深夜:“他们这么诬陷你,你应该还自己清白,为什么那么年轻就死了?”
流离的胃口坏起来,啪得一声搁了筷子,往椅背上一靠:“跟你有关系吗?”
裴绪看了她一会儿,说道:“有关系。”
“有什么关系?”
“被绑架的女孩子里,其中一个是我妹妹。”他的声音冷静得可怕:“她被人侮辱,被救回来后得了抑郁症,跳楼自杀了。”
流离冷笑一声:“所以你来找我报仇了?”
裴绪道:“我知道跟人贩子里应外合绑架女学生的不是你,当年的事现在早已经无从查起了,那个人藏得太深,警察都束手无策,最后草草结案。现在,只有你能帮我查出真凶。”
“那些人贩子已经伏法,你怎么就知道学校里一定还有内鬼?”
“我妹妹说,她们学校接连失踪女学生,她很害怕,让我每天放学在校门口等着她,接她回去。
她向来是个谨慎小心的人,不会一个人走僻静的路,去陌生的地方,怎么可能会无缘无故失踪。而且近几个月来,那学校又出了失踪案。”
“所以你是说,暗鬼是学校职员。校长,副校长,教导主任,班主任,授课老师,都有可能。”
“是。”裴绪一动不动看着她。
流离便付了账,看时间还早,学校里还没放学,便带着他过去了。
两个人在外头守了许久,最后终于看见一个五十岁的女教师笑眯眯地领着一个颇有几分姿色的女学生从东侧门里出去,美名其曰要带她去见一个十分厉害的补习教师。
两个人坐上了停在外头的一辆黑色小轿车,车门关起来后,后座窜出了两个形容猥琐的男人,拿着麻袋要套那女生的头。
流离在外头看着,等时机成熟,朝那辆车走过去,手摸上车门,如掀帘子一般把门打开了。
她拿着手机对着车里的人一通乱拍。几个人贩子和那老师抱头要跑,另一侧的车门却如被焊死了一般,怎么推都纹丝不动。
几个人又想过来打她,却听见警笛声响,警察已是过来了。
流离把视频交给了警察,人贩子被带走之前,那位中年女教师,流离曾经的高三班主任对着她破口大骂,说道:“原来是你这贱人!别以为变了鬼我就怕你,回头到了阎王殿,谁死谁活还不一定呢!贱人生的果然还是贱人,你跟你妈一个样,一辈子是个贱胚子,活该你到了地府阎王不收,连投胎都投不了!”
警察听她说得蹊跷,过来问了流离几句话。
流离拿出随便变出来的身份证,对警察道:“我看那大婶脑子有毛病,得了臆想症呢。”
警察道:“别提了,这人其实我认识,十几年前,她八岁的闺女丢了,从此日日到我警察局里哭,让我们帮她找人,这一哭就是两年。
后来我们把人找着了,却早成了一堆白骨。她不信那白骨是她闺女,还是来哭。
过了有两月,突然就不来了,我们还以为她明白过来,回心转意了呢,谁知道是一个想不开,做人贩子报复社会去了。就这样的人竟然还是重点中学重点班里的班主任,藏得真是够深的。”收了笔录,对她道了谢,坐上警车走了。
流离回身看向不远处的裴绪,他低着头靠墙颓丧地站着,整个人陷在浓浓的夜色里,周身一片隐忍的沉寂。
流离朝他走近几步,还没说什么,就见他突然蹲下身来,深深埋着脸。
流离闭了嘴,在他身边站了一会儿。过了许久说道:“你妹妹或许早就投胎了,在你不知道的地方活得很好。”
裴绪待心情平静下来,从地上站起来就走。
流离在后头跟着,问他:“还吃饭吗,刚才还说什么饿了,结果东西一口没吃。”
见他不理自己,又说:“你们男演员是不是也要节食,不能吃任何带油腥的东西,一天就只能吃一顿饭?这日子好惨啊,不让吃好吃的东西,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裴绪还是不理。流离就停了脚步,说道:“那我走了。”
她转过身去,朝着与他相反的方向走。
背后那人却突然贴了过来,伸长胳膊拥住了她。
流离一时被吓到,僵直在原地。
“谢谢你。”
裴绪说。
流离许久才回过神来,伸手要把裴绪的胳膊掰开。
谁知眼前蓦地一闪,又是一闪,无数闪光灯亮了起来。
世界从寂静里变得喧嚣,路人们一边尖叫着:“是裴绪!”一边朝着他二人拍个不停。
裴绪丝毫不为所动,始终只是从后面紧紧抱着她。
一片混乱的灯光与喧嚣中,流离看见前方转角走出来一个眉目清冷的人。他被这边的响动吵到,扭过头来看时,刚好撞进她的眼睛。
她这里沸反盈天,他那里渐趋清冷。
“师父……”
一千个人的灯光与拥挤中,一万个人的惊呼与喊嚷中,她朝着他的方向,无声地叫了出来。
他却只是淡漠地移回了目光,在与她相对着的方向,在越发沸腾的大街上,闪身不见了。
==
“疯了!我看你是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