仉星航没有回答,只是恰到好处“腼腆”笑了一下。无论仉南星做什么,他心中两人关系的定义,就如同之前所说——不熟。
仉南星仿佛什么都没有察觉,下了台阶,重新坐回去,他把手里的水放回原来纸箱里。
“你想不想回家?要不要跟我走,我在郊外买了一栋……”
“我有家。”仉星航乌黑瞳孔中阴冷的光转瞬即逝,他抬头,帽檐下投来的目光直视仉南星,唇角带着笑,重复了遍。“我现在有家了。”
他不再是那个被冷眼推来赶去还只能笑脸迎人的丧家犬了。
仉南星一怔,他第一次在仉星航身上感受到了层层伪装下不慎流露出的锋芒。
“我知道留在朝阳上学不是你自己的选择,要是不想继续呆了,我可以帮你办理转学,或者送你去国外更好的地方……”
“不用了。”仉星航平静打断他的关心。“我哪里也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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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加油呐喊的人声如潮水般汹涌,仉星航侧脸看向后方,身后阶梯上拥挤着来看比赛的学生,一层又一层,排山倒海的人延绵至最高处看台——阮芳雨正把黄洋摁在墙上捶,黄雷跃和其他同学在旁边煽风点火,笑的人仰马翻……
“我现在就在最好的地方。”
第64章 那是属于死人的
仉南星顶着烈日阳光,缓步走下运动场。站在楼梯口,最后又回头看了眼仉星航所在的地方——黄洋蹲在矮一截的台阶上跟他哭诉阮芳雨恶行,仉星航不知说了什么,他嘴角直抽,差点当场被送走。黄雷跃和其他同学趁机起哄着推搡阮芳雨,又在对方威胁拳头下笑的更疯……
仉星航被围绕其中,咧开唇笑……那里喧嚣热闹,生机昂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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仉南星在校门口看见等候多时的仉夫人,她浑身漆黑靠在车边,让仉南星想到之前在圣彼得堡童话镇中看到的“乌鸦公爵夫人”,一边眉梢吊高了点,似笑非笑问:“穿这么多不热吗?”
仉夫人抬起头,帽檐遮住了眼睛,声音冰冷。“你就这么放心不下那个贱种!”
“是啊。”仉南星摆手开了车锁,打开门随意又有风度地摆出一个“请”的姿势。“我送你回去。”
“仉南星,你是不是疯了!”仉夫人听够了他漫不经心的敷衍,仰头愤恨甩了他一个响亮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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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脆声在人来人往的校门口回荡。仉南星被打的偏了头,有风掠过发梢,时间仿佛凝滞了……
他沉默半晌抬起脸,舌尖舔过出血的唇角,丝毫不在意周围惊诧驻足的学生,有笑意从唇角蔓延,里边的苦涩一点点化了。
没有声嘶力竭的咆哮也没有愤怒争吵。仉南星含着怜悯地笑看面前癫狂的仉夫人,眼眸晶莹的没有一丝锋芒。
他说:“妈,我凭自己能力创立南星科技,成为掌握纳米芯片技术的第一人,有我这样一个儿子,不如手握那些财产以让你觉着骄傲吗?”
仉夫人帽檐因为刚才的动作掀开一点,漆黑瞳孔紧紧凝视仉南星,生硬又冰冷提醒:“那本就是属于你的。”
仉南星低下头笑了笑,从小到大,他的二十六年都在证实——他们母子双方根本无法相互理解。
“那是属于死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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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黄洋的鬼哭狼嚎加油声太刺激,篮球队以势不可挡之势杀进决赛,一路盖帽硬是把比分打成能载入史册的20:0。中途附中教练找老严,含泪希望能放点水,施舍个三分别让他被校长逼去挂东南枝。
老严欲哭无泪摊手。“我也不知道这群小崽子受了什么刺激,根本拦不住。”打国家级别赛时候都没见这么猛。
“嗷嗷嗷嗷嗷嗷——”朝阳夺冠时,黄洋披着加油横幅蹦高回头跟人击掌庆祝,蓦然发现身后朋友们不知何时都到了他八百米开外的地方,还满脸写着“我不认识这货”。
黄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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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芳雨带着仉星航下场给比赛完的校队成员送水,林轩爆发过后筋疲力竭扶着膝盖气喘吁吁,浑身汗流浃背,累的连手指头都懒得动。
“打这么猛?”阮芳雨见他奄奄一息,连拧瓶盖的力气都没有,好心把盖子拧松递过去,林轩用手背抹额角往下淌的汗,喘着说:“你们班那个……就那谁……”
他记不起黄洋名字,只记得那小傻货总是叫阮芳雨“妈”。有气无力点了两下——
“就你们那儿子。”
“……”阮芳雨心说这货是不是累疯了。“你儿子,你全家的儿子!”
林轩又懵逼又冤屈,怯弱问:“这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仉星航心里畅快,手搭上阮芳雨肩膀搂着,大大方方问:“我们儿子怎么了?”
“你们班从哪里弄那么一傻货?!”林轩的队友同样满头大汗,哭笑不得接话。“人家加油有激动呐喊的,他嗷嗷嚎着哭,我都感觉灵车都在拉我的半路上了。”
“我们也不想这么卖力,还不是因为……”众人异口同声接。“他嚎的太难听了!”
老严被校队前所未有的默契逗乐,今天的胜利还要归功于黄洋独树一帜的加油声,对万晓倩说:“以前我怎么没发现,你们班还有这样的人才。”
万晓倩木着一张脸。“不,那不是我们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