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悦充耳不闻,继续问:“请问是南茅还是北茅?”
关云横:“……”这小子脑回路是不是有问题?这个时候南茅北茅重要吗?
“北茅。”张道长不慌不忙,捻捻胡须回答道。
秦悦微笑了一下:“早有耳闻北茅最后一代出山济世的道长姓查。想必就是张道长的师父?查道长打醮、驱鬼,画符篆的手法当年还被称为‘北茅三绝’呢。”
张道长的额角开始冒汗。他强作镇定:“信士对我茅山倒是有些了解。可惜贫道资质拙劣,家师当年的绝学,未能学成万一。实在惭愧。”
本以为这位看起来脾气很好的年轻人会顺着他的话说下去,都是出来混饭吃的李鬼,谁又比谁强啊。
谁知秦悦睁大眼,愕然道:“查锦斌怎么说也是两百年前的一代宗师,张道长既然是他的徒弟,少说也有一百多岁了,没想到茅山宗的驻颜之术这么厉害!”语气特别钦佩与真诚。
张道长被口水噎了一下,无言地盯着眼前这位看上去人畜无害的青年。
秦悦耳畔炸开一阵嚣张大笑,耳心被震得嗡嗡作响。关云横抱着肚皮,笑得打跌:“事关钞票,你也不是没脾气嘛!”
秦悦看向张道长的眼光冷了:“猪血粉兑出来的‘黑狗血’,如果真是恶鬼凶灵,是会出事的。”
张道长尬笑道:“人不可貌相,原来是行家啊,哈哈哈。”
他凑近,撕开假胡须的一角:“是我有眼不识泰山。要不这样,今天您就当没见过我。我就算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跟您这种真人抢生意不是?”
秦悦短暂的沉默了。正当对方以为这事儿就轻轻揭过,准备开溜之际,他开口道:“你的桃木剑、八卦盘都是样子货,黄符上更是错漏百出。但手腕上的这串流珠还不错。”
流珠尾部点缀着只小小的阴阳鱼玉坠,有股清浅的白色灵气包绕着它。
张道人常年往人堆里凑,闻弦音知雅意,立刻把腕上的珠子取下:“这个?这是去年机缘巧合在旧货市场淘到的。其实我不会看,就是喜欢这样式。您要是看着觉得喜欢,那就孝敬您好了。”说完,双手奉上。
关云横:“……”这算趁火打劫,雁过拔毛吗?
秦悦理所当然地接过。那些死气沉沉的灵气立刻开始流动,最后化为一条鱼样的东西,欢快地啄吻他的手指。
“高人就是高人!这流珠还是您拿着合适!”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张道长满眼希翼地问:“那个……我能走了吗?从今往后啊,我一定好好做人,社会主义核心价值牢记心中。”
关云横秦悦:“……”
那头曹庆春被陌生女人推了一把,跳得八丈高:“曹雪臻,我是你哥!”
女人将墨镜腿挂在领口:“我没你这种哥。还有你……”
她看向曹秋霞:“也没这种姐姐。”
曹秋霞一下就炸了:“谁是你姐?谁是你姐!我从来就没认过!一表三千里,真以为改了姓,就是一家人了?!我告诉你曹雪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打的什么鬼主意。妈不生病的时候,你一天忙得鬼影都见不到一个。一生病,你就差天天跟妈挤一张床了!说你心里没有点计较,我呸!老娘还真不信了!”
两个妹妹,他一个都不想惹。曹庆春小声问:“雪臻,你怎么来了?”
“不来能亲眼看到你们的魑魅计量吗?曹庆春,你儿子比你有良心多了!”
曹秋霞挖苦道:“曹老大,你这养的什么儿子?上赶子跟个外人通风报信。不晓得还以为她才是亲妈呢。”
曹庆春面子有些挂不住了,说道:“秋霞,我说……你这张嘴能不能别bb!”
“我怎么bb了?我说的是实话!!”
两兄妹贴在一起跟两只乌眼斗鸡似的。曹雪臻略过他们,看向秦悦:“你就是那个天师?”
“对。”
“她在这里?”
“是。”
曹庆春架也不吵了,大惊失色:“等等,小秦,你不是我雇来的吗?”
“中介应该告诉过您,我的规矩,先来后到。谁先付定金,我就是谁雇来的。曹女士十分钟前先付了定金。所以我是她雇来的。”
他亮出收款界面,曹秋霞马上又精神了:“哟,真大方。不是自己钱不心疼。”
曹庆春虽然没说话,但神情是一个意味。
曹雪臻疲惫地闭了闭眼,对着空气喃喃道:“您说我不孝顺我也要说。为了这两个东西劳心劳力到死。死的时候还觉得不放心。这算什么?”
她从提包里拿出只深棕色存折,用力砸到兄姐身上:“你们不是一直在找这个吗?”
曹秋霞一把抢过来:“给我!妈就是偏心眼儿,把钱都放在你那里!”打开看了眼,她尖叫道:“曹雪臻,里面的钱呢??”
“什么钱?”
“妈这一辈子的积蓄。你这个狼心狗肺的!当年看你可怜给你口饭吃!现在居然算计我们曹家的钱?”
曹雪臻“哈”地笑了一声,“怕是你已经忘了这房子早就把妈掏空了。她这些年靠退休金跟我的接济才勉强过日子,前些年洋洋跟豆豆上学借住在这里,你们交过生活费吗?钱?妈住院之前就一分不剩了!你们自个儿好好看看!”
秦悦走到窗边:“您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吗?”他旁若无人地问那张空荡荡的藤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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