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只黑色的大鸟在空中盘旋下落,收敛羽翼停在不远处。鸟的头部像雕鹰,身体却像犬类, 小小的脑袋长在巨大的、肌肉发达的身体上, 看上去格外不和谐, 就像从生物实验室里逃出的基因怪物。大鸟发出一声锐啸, 挥动了两下翅膀, 目不转睛地盯着秦悦。
关云横问道:“这是什么?”
“蛊雕。这种鸟的嗅觉很敏锐, 能闻到十多公里外修士血肉的味道。还好整个帝都没几只。否则……还真不见得能应付得过来。”秦悦吐了口气, 感受到灵力正以惊人的速度流逝。对他这样的人来说, 不啻于将血肉从骨头里抽走,疼痛感变得难以容忍。
“小悦, 你感觉如何?”朱冥的灵手持玉箫,矮下身轻抚他的背:“还能撑得住吗?”
相柳凉凉地说道:“你这问的简直是废话。他要是感觉还好, 能撑得住, 招你过来干嘛?别问这种凸显智商的问题!”
朱冥:“……相柳!”
箫灵继而冷笑道:“你当然不会关心小悦的死活, 他要是死了, 你就彻底自由了!”
橘猫睁圆眼睛, 眼珠子都快从眼眶里掉出来了:“死箫!你再说一遍!有种你再说一遍!说话要凭良心的好吗?我跟在秦悦身边这么久, 什么时候害过他?不是为了他,我至于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吗?”
朱冥说道:“心里怎么想,你自己心里清楚。你这种因为结契勉强留在浮丘的妖兽,怎么能跟我们这种灵器比?想当年……”
“想当年你妹!”这话不是相柳吼出来的,而是在旁边袖手旁观的关云横。他指着汗涔涔的秦悦:“要吵等今天这事儿过了再吵,没见我们被包围了吗?”啧,分不清主次要矛盾的非人类。
“管你什么事!”
“粗俗!”
相柳跟朱冥在看待关云横的问题上倒是出奇的一致。
关云横:“……”你们以为我想管这摊子闲事吗?
眨眼的功夫,天上地下已经围得里三层外三层。见过的,没见过的,种类还挺齐全。连原本平静的河面都爬出一个个鱼样的怪物,鱼身人群,笑道:“好香啊。”
三岁大小的孩童从河心一路游过来。他眼睛是红色的,耳朵长长地垂到肩膀,手臂有五六米长,脚掌很小有蹼,在陆地上站不稳,匍匐前进:“修士。居然是个修士。好久好久没见过能吃的修士了。”
它勾起手指,摸了过来。还没碰到铜钱串造成的第一层结界,就被蛊雕啄破背脊,脱出一截白色的脊椎骨。它惨叫一声,在地上翻滚,没多久便不再动弹。几只蛊雕围上来,很快把它连肉带骨吃了个干净。一时间,再没有妖魔敢轻易上前。
这算什么?为了秦悦这块“唐僧肉”自己打起来了?关云横看向那片只留下些许骨渣的地面,想起之前在非洲亲眼目睹过的鬣狗围猎。
秦悦说道:“那是罔象,是一种生活在河里的低等妖魔,平时吃些鱼虾蚌壳。”
关云横没好气地说:“你的意思是不是在说,如今你已经弱到连这些杂碎都敢觊觎你的地步?”
秦悦:“……对。”尽管是实话,但要不要这么扎心?
他静静感受着最后一丝灵力完全消失,抬高声音道:“朱冥!就是现在!”
铿锵有力的乐声从箫孔中满溢而出,带着排山倒海的杀意。
关云横从来没听过,有人能将箫这种哀哀戚戚的乐器吹奏得如此杀气腾腾。但只要一想到吹奏者是箫灵本身,似乎也就没那么奇怪了。乐声化作一道道看不见的飞刃,朝那些虎视眈眈者直扑过去。
“哐——”所有怪东西都不约而同伏低身体,避开这一波攻击。
虫群的阵营被破坏了。不少食灵虫被击中,像雨滴般纷纷落下,到地面时,锯齿状的嘴还动了动。这种虫看样子有些像蝗虫,但比后者体型更小,通体发黑。
“再来!”
朱冥发出第二波音杀。妖类们的残躯与体///液有的被蛊雕和别的怪物吃掉,呆得稍微久些,就像清晨的露水蒸发不见。
剩余的食灵虫还在不住撞击着秦悦设下的外层结界,而其他幸存下来的妖类只是默默蹲在远处。食灵虫是最低等,也是数量最多的妖怪。此时,它们并不明白自己已经成为其他妖类的马前卒,全凭本能行事。
“呲……”不堪重负的结界出现了条细细的缝隙。有食灵虫试图从缝隙里钻进去,刚挤进去半颗脑袋,就被相柳拖进去,“咔哧咔哧”嚼碎了吞进去。
橘猫亮出两排银光闪闪的牙齿:“来啊。老子都一个礼拜没有吃到薯片了。正好拿你们打牙祭。”
秦悦:“……明天就给你买。”所以这是变相抱怨吗?
朱冥立刻试图修补那条细缝。可经过几波攻击,他的灵力也耗损了不少。他忧心最后还会剩下不少“大家伙”,因而只敢缓慢的释放灵力。
“朱冥,你能不能别这么磨叽!裂开的速度比你修补的速度快多了!”相柳不耐烦地催促。
“闭嘴!我有分寸!”
话音刚落,结界就像蛋壳,直接碎成了两半,瞬间支离破碎。失去保护的秦悦彻底暴露在了妖魔的视线当中。怪物们一愣,欢呼雀跃地涌了过来。
众人:“……”
“你的分寸呢!”相柳怒吼一声,叼住一只浊虫吞了进去:“我呸,太难吃了!还是食灵虫的味道更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