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他俩会看看书,或者一起找部电影来看。周皓渐渐发现,孙奕文这小子特别黏人。坐没个坐相,总不老实,要不就枕你腿上,要不就倚你肩上,甚至有时在你看得投入的时候,偷亲你一口……诸如此类的小美好,周皓还挺受用。
两人今天翻了部老片子,零零七系列,孙奕文才看了一刻钟,姿势就变成了枕睡在周皓腿上。不一会儿,竟然还真睡过去了。
周皓给他身上盖了件毯子,自己无处搁置的十指,在夜晚透明的灯光下,慢慢移向了怀里人的小耳垂,轻轻地摸了摸。软软的,可爱极了。
入目的一切,双手触及的一切,都让周皓陡然生出许多感动。一面感动,又一面怀疑:这么些年,他真的爱过江羽骞吗?也许并没有吧。也许只是缺爱太久,恰巧碰到了干净的男孩,脑袋一热扑了过去。
没有爱过,简直太好了。周皓不自觉轻松了很多,他心里背负的小小包袱暂且放下了。
没有爱过,他就不会成为“见异思迁”的男人,他就可以全心全意把自己所能折腾出的所有爱都送给面前的男孩子。
他不允许自己跟他的母亲一样,爱一个人爱得半途而废。从小到大,他骨子里深深烙印的就是从一而终。
没有半途而废,就不会制造出古怪的人。这么多年,他一直都是这么想的。
周皓无声地笑了笑,视线重又回到孙奕文的耳朵上,突然发现这小子的耳垂下还有颗小黑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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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份,a市下了场大雪,铺天盖地飘了两天两夜。第三日的时候,天突然放晴,万里无云。
白茫茫的雪盖住了一切,隔绝了噪声,还有世界的污迹。
雪后的夜景,难得的安静。江羽骞站在阳台上,目光投向楼底的花坛,入目皆是纯白,看不见里面裹藏的风情。
看久了,眼睛有点累。江羽骞回到了客厅,疲软地坐在沙发上,家里一片漆黑。眼神稍稍定了定,隐约能瞧见雪后皎洁的月色,透到客厅里来。
门锁扭转的声音传来,程子旭回来了,手上还拎了一大袋超市买来的东西。
“啪嗒——”灯亮了。
“怎么没开灯啊?”程子旭问。
瞬间的光亮,江羽骞一时难以适应,他觑了觑眼,稍后才渐渐适应了过来。
程子旭走到了沙发前。
江羽骞抬起脸,像是下了个很大的决定,“明天搬家吧,换个地方住。”
程子旭只是愣了几秒,然后笑了笑,“好。”
触景生情,是叫这个词吧。
晚上,江羽骞去了五号楼的公寓。打开门,黑漆漆的空间,全是冷清感。
其实,家里没怎么变化,家居装饰还是原来的。
茶几上摆了个黄色茶杯,里面还有半杯水,不过水面已浮了层灰;电视柜旁的深红色陶瓷花盆里,有棵枯死的小树,叶子已经全都掉光了,只剩下树根的“尸体”还在。
它跟周皓上次疯疯癫癫捧过去送他的树,大概是一对吧。
卧室里,一打开衣柜,里面只剩下他的几件衣服,孤零零地挂在衣架上;被子叠得整整齐齐,摆在床的中间,手摸上去,灰尘满面;床头柜上,还有那人的烟灰缸,里面干干净净的,半点烟灰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