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供暖来了,办公室太热。”裘锦程借口道。
“供暖?明天才供暖啊。”裘栋梁嘀嘀咕咕。
冬季,随着一场暴雪的降临占领海河两岸,光秃秃的枝丫披上一层绒绒的雪花,地面则是漆黑的泥泞雪水。水仙开了一茬花,双层花瓣,外层白色,内层嫩黄,娇小可爱。十天过去,花朵败落,庄纶扔掉干瘪的蒜头,换上两颗新蒜。两张办公桌中央多了一个加湿器,整日吞云吐雾,庄纶买了一堆花朵精油,滴进加湿器里,刹那清香四溢,沁人心脾。
办公室一角,因着庄纶的精心布置,变得郁郁葱葱,格外有生活趣味。
裘锦程提着一棵大蒜头,和一个透明的玻璃花瓶走进办公室。他将花瓶洗干净,注满水,挨着加湿器放置,然后把大蒜头放进花瓶。
“这是什么?”庄纶问。
“风信子。”裘锦程说,“也是水仙目,开粉色的花。”胖墩墩的蒜头是水仙的两倍大,看起来憨态可掬,他说,“网上买的,不一定能活。”
“能活。”庄纶肯定地说,“我帮你照顾。”
“水仙只能开一茬花吗?”裘锦程问。
“开花之后,可以把根茎球埋进土里,就能开好几次了。”庄纶说,“我就是嫌麻烦。”
“那我再买两个花盆。”裘锦程说,“等它们开花之后移栽进去。”
“好啊。”庄纶说,“我查查怎么做。哦对了哥,还有个事。”
“什么?”裘锦程问。
“那个……圣诞节快到了。”庄纶迫切地问,眼中透露着渴求的光芒,“你没别的事情吧?”
“还有一个月,怎么就快到了。”裘锦程说,“暂时没有安排。”
“太好了。”庄纶掏出手机敲敲打打,“晚上吃什么,要不要来我家吃?”
“我晚上有饭局。”裘锦程说,“可能会吃到很晚。”他看一眼墙上的挂钟,差十分钟放学。
“啊……”庄纶失落地拖长声音,问,“喝酒吗?”
“喝。”裘锦程说,“饭局哪有不喝酒的。”
“哦。”庄纶兴奋的劲头疲软,“记得提前叫代驾。”
“不开车,打车去。”裘锦程说,他起身穿好外套,戴上灰色围巾,检查一下手机和钥匙,走出办公室。约莫两分钟,他又出现在办公室门口,对庄纶说:“晚上不要坐在单元门口等我,天气冷。”
“嗯。”庄纶闷声答应,心脏仿佛被猫儿的尾尖拂过,软塌酥麻,百味杂陈。
“有事给我发微信。”裘锦程说完,转身离开。
酒桌上觥筹交错,宾主尽欢,裘锦程作为裘栋梁的儿子,没少挡酒。幸好他酒量不错,一瓶白酒下肚,仍能保持理智。裘栋梁醉眼朦胧,拍着裘锦程的肩膀翻来覆去地讲车轱辘话,无非是创业的艰辛和成功的快乐。裘锦程撑着下巴,眼前的景物在他脑海中既快又慢,仿若希区柯克变焦,他安静地坐着,耳边吵闹收缩成一个点,倒悬飘荡,猛然回弹,身边的一切都在运动,但与他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