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桥福身给皇后行礼。
皇后虚扶一把,脸上的笑容极为和蔼:“无须多礼,又无旁人。”
闻言,谢桥抬眼看向皇后,只见皇后目光真挚,透着善意。
谢桥皱了皱眉,皇后病一番,仿佛变一个人。
“礼不可废。”谢桥不着痕迹收回手。
皇后赐座,宫婢捧着一杯参茶递给谢桥。
谢桥自有孕便不曾饮参茶,放在一旁。
皇后目光微微一闪,嘱咐施华捧一盏清茶,眼底的笑容更深:“郡王府子嗣单薄,郡王这年纪的人,早已是子女绕膝,郡王却无一儿半女。你有孕在身,一件大喜事,不知可有告知皇上?”
谢桥摇头:“不足三个月,郡王不让说,他迷信。”
皇后掩嘴轻笑:“注意为好,毕竟是长子,郡王难免上心。”言语间,带着一丝不易觉察的艳羡:“并不是每个男子都如此上心,郡王妃是个有福之人。”
谢桥面泛娇红,目光晶莹闪烁,指腹摩挲着玉质温润的茶盏,微微含笑道:“自由受拘束,屋子也不准踏出一步。今儿个赶巧,他不在府里,偷溜进宫,回去之后,只怕又要被训。”
皇后手一顿,谢桥这是给她卖好。眨了眨眼,逗趣道:“你怀有身孕,郡王又奈何不得你。”
谢桥苦恼道:“娘娘应当知晓,双身子站久会很不适,站个半日腰都得断了。”
皇后听着谢桥半真半假的话,心中却是一句都不信,秦蓦将她当眼珠子捧着,罚她?
罚暖被窝还差不多。
心知她从谢桥嘴里想要挖出一点料,根本不可能。
“今日请你进宫,本宫身子抱恙,劳你跑一趟请脉。”皇后近日总觉得夜里盗汗,怕热、口干贪凉。太医说她阴虚,她信不过,便请谢桥给她请脉。
谢桥手指搭在皇后右腕脉搏上,笑道:“问题不大,阴虚所致。”随即,开了药方,递给施华。
施华接过,她仔细看过,与太医开的药方一致,只是剂量上有变动。
递给皇后过目,皇后点一下头,施华便去御药局。
皇后挥退大殿里的婢子。
“郡王妃应当知晓,本宫还有一事相求。”皇后面染忧色,眼底闪过一抹痛苦之色:“你该知晓本宫与你母亲是故交,少年时,时常入宫拜见李妃。她为人和善,待本宫与你母亲极好。你那时候还小,并不记得,她将你当作亲孙女儿疼爱。如果没有出意外,她与成王便还活着。”
皇后打量着谢桥的神色,见她面色平静,不由道:“成王,比你大几岁,你应该唤他表叔。他最得先帝心意,一生下来便被封王,赐封地。”
“都是过往之事,皇上已经给他们沉冤昭雪,不必再提。”谢桥不知皇后说这番话的用意。
皇后眉宇间布满忧愁,轻笑道:“看我说的什么闲话,原是想与你说,李妃今日寿辰。你已经寻回来,便替你母亲祭拜。”
谢桥一怔,她不知道。
“往年本宫只是偷偷让人去祭拜,如今不同,你可以光明正大去。”皇后唤来宫婢,将祭祀的东西递给谢桥。
谢桥笑道:“是该去祭拜。”她想起之前去福宁宫,途径李妃的宫殿,心中好奇,只是当初李家还是罪臣,李妃寝宫为禁宫,不便进去。
“本宫妹妹曾在殿中小住过几日,你放心,她的主殿并不是李妃居住的宫殿,而是另外修建。”皇后并不忌讳提起嫡妹。
谢桥曾听宁姑姑提起过,提着祭祀的东西,福身告退。
明秀站在大殿外,看着谢桥手里拿的东西,微微一愣:“郡王妃,您要祭拜谁?”
谢桥眼睫微微颤动,红唇轻启:“李妃。”
明秀点了点头。
皇后派人在前头领路。
谢桥跟着去往李妃宫殿,与上回所见并无任何改变,一片荒芜。
沿着小径入内,便见一座大殿红漆鲜艳,并不曾经过岁月洗刷。
宫婢见谢桥脚步停驻,解释道:“郡王妃,这是娘娘嫡妹的宫殿。”指向另一边说道:“那边是李妃的正宫,正宫里已经有十几年不曾有人入内,娘娘派的人都是在殿外祭拜。”
谢桥提快加快脚程,去往李妃正殿。
宫婢推开门。
谢桥后退一步,目光一凛,并无灰尘。
十几年不曾有人入内,岂会无灰尘?
谢桥望着地砖,光可鉴人,并未落满灰尘,眉头紧拧。
宫婢‘咦’一声,笑道:“郡王妃,奴婢听皇后娘娘说过,李妃娘娘为人和善,宫中许多奴才都受过她的恩惠,许是沉冤昭雪之后,便有受过她恩惠之人来清扫过。”
谢桥点了点头,收敛心思,去往偏殿,那里面设立一个小佛堂,李妃的牌位便供奉在上面。
谢桥将供品拿出来,摆在香案上,手举几束香齐眉,拜下去。
她占去容华的身,她的一切,她自然要接受。
李妃,她的姑母。
理该祭拜。
三拜之后,谢桥插进香炉中,看着里面落满香灰,眸眼微眯,有人祭拜过,但是没有香棍在里面,那么是被人给带走了?
何人祭拜之后,还需善后?
见不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