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秀傻眼了,哪儿是好事?
郡王妃是气昏头了?
心中更心疼她了,这是苦中作乐?因为,郡王未曾要休离?
可是,他都不在意孩子了。
谢桥和衣躺在榻上,盯着屏风上的仕女图,淡淡道:“午膳装进食盒里,我去书房同郡王一起用膳。”
明秀猛然抬头:“郡王妃,郡王若是将您赶出来……”
谢桥手抚上突突跳动的额角,疲惫的闭着眼,嗓音带着一丝不确定的飘忽:“只要试一试才知晓。”
明秀心中惆怅,回想往日郡王多疼郡王妃,她说什么都依顺着。如今,狠下心肠,心就像石头做的一般,无论什么都不见软下来。
“我似乎总是惹他不快,他总是耐着性子由着我折腾。这一回,我是做错了,倘若当初离开的时候,不顾他的冷言冷语,向他道别说清楚缘由,他何至于会如此气愤?”谢桥多少有些明白秦蓦为何而生气,穆神医都知道的事情,大庆皇帝的病是隐秘,却也算不得很隐秘的事情,她告诉秦蓦,难不成秦蓦会出兵还是会挑起大庆的内战?
都不会。
因为那时候的她正在大庆,大庆内乱,她便会多一分危险。
他怎会将她置身危难中?
待她回来之时,大庆皇帝的病早已好了,秦蓦想要有所动作,也已经晚了。
偏巧那时她脑子里一团乱,失了头绪,并未深想,以至于顺口应下,顺着穆神医的思绪,被他带偏了。
而今回想起来,只怕那穆神医是南宫萧的人。
否则一个淡泊名利,远居余海的穆神医,为何会消息通达,对大庆国皇室隐秘的消息,如此清楚?
她从穆神医那儿一离开,便遇上了南宫萧。
这世间,哪有如此的巧合?
电光火石间,谢桥心中抓住一闪即逝的念头,当初南宫萧提议她陪着他三天为条件,偶尔不经意的小意外,制造出来的亲昵,定是故意为之,就是做给秦蓦看?挑拨他们之间的关系?
可那时候,秦蓦的态度,并没有转变,只能说明他十分相信她不会背叛。
而矛盾的爆发,便是她执意去大庆。
那么在这之间,她是不是能够猜想,南宫萧私底下对秦蓦说了什么话?而她的所作所为,恰恰重合了他所说,所以秦蓦对她失望了?
想到此,谢桥心中百味杂陈,若是如此,她自己蠢笨,有何资格怨怪秦蓦气恼她?
心中不禁冷笑几声,南宫萧布的局,的确缜密周详。那时候她将解药给玉倾阑,面对病发的秦蓦,蓝玉、蓝星的态度,她无法不介意,不自责。
而他正好趁虚而入,她措手不及,便入了局。
她太迫切的想要解药,想要解了秦蓦的毒!
谢桥侧身躺着,脸埋在手心里。
“郡王妃,午膳奴婢摆好了。”明秀看着谢桥缓缓转头,露出雪白的面庞,一双乌黑清冷的眸子波光粼粼,一瞬不瞬望着她,心头微微一颤:“宫里来消息,郡王进宫去了。”
谢桥点了点头,双腿下榻,手撑起身子坐起来,避开明秀搀扶的手,坐在桌前,全都是她爱吃的菜色,比起昨晚要丰盛,与她离开京城前相差无几。目光在一杯羊乳上停顿片刻,这是早膳该要吃的,今晨并无羊乳,眼下送过来……
明秀触及谢桥望来的眼神,不禁解释道:“半夏问厨娘要了您的饮食单子,照着做的。”
谢桥总觉得不对,她昨夜来的,半夏心中有底细,今晨就会开始恢复原样,可并没有。
而这一切的改变,似乎从明秀与秦蓦的对话之后。
巧合?
还是当真如明秀所言?
许是心情好,谢桥吃了两碗满满的饭,一碗汤,一杯羊乳。
靠在椅背上,坐不直身来。懒懒散散,左手里捧着一卷医书,右手轻轻抚摸着肚子。好受一些之后,便起身慢慢走动消食。
屋子里来回绕了十来圈,谢桥去往药房。
药房里明秀已经打扫干净,纤尘不染。
谢桥自袖中内袋里,掏出一个四四方方,巴掌一般大小的盒子。里面躺着雪色玉润的半颗药丸,正是玉凝丹。
此药并无毒性,可解百毒。
谢桥用指甲刮下一点点细末,放在舌尖上浅浅的品。
品出一味药,便提笔记在宣纸上。
直到舌尖味蕾混乱,尝不出来,谢桥喝几口茶水漱口。扫一眼着墨的宣纸,上面她陆陆续续,列下十几位药,可她知道还有几味药她没有品出来。其中有一味香气馥郁,像极了花香,可又像草香,又缠绕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杂味,很熟悉,可一时她又说不出来。
坐久了,腰背酸痛。
谢桥放下药丸,揉着腰椎,扶着腰站起来休息放松。推开窗,徐徐春风拂面,谢桥疲倦随风而散。
伴随着和煦清风一股若隐若现,极浅淡的桃花香,夹杂丝丝梨花香。
谢桥蹙蹙眉头,拿起药丸,放在鼻端轻嗅。
那一抹香味是何药,隐隐呼之欲出。
“郡王妃,宫里来人请您进宫!”关键时刻,明秀急促的敲门声打断。
谢桥眉头紧皱,思绪被打断,短时间凝聚不起来。揉了揉眉心,将药丸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