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聊得欢快,冷山的卫士来了,把顾柔叫了出去。
顾柔跟着卫士来到行辕屋里,卫士返身关上门,顾柔走到书案前,问:“冷司马召见属下,不知有何吩咐?”
冷山坐在书案对面,靠着椅背翘着二郎腿,手里拿一册兵书摊在膝盖上翻看。不过,他愣是一个字都没有看得进去,脑子里思忖要怎么起这个话头。
顾柔见他看书看得入神,以为他没瞧见自个,又绕过书桌,往他身边凑了凑,俯身弯腰:“冷司马?”一股香风迎面朝他扑来。
“听见了,”冷山抬头,犀利地朝她一瞥,似有几分不耐烦,手指头戳着桌案对面,“站那边去。”
“哦,是。”顾柔又绕回原位。“冷司马,您找我何事吩咐啊?”
冷山放下书册,是一本《吴子兵法》。他负手起身,在书柜前头踱了一圈,回到座位:
“顾柔,你以后怎么打算的?”
“啊,什么怎么打算。”顾柔不明白他的意思。
冷山皱起眉:“你这一回立了功,以后是打算继续留在白鸟营,还是……?”
后面“做国师的情妇”实在说不出口,也很难找到合适的形容,便停顿了。
顾柔道:“当然要继续留在白鸟营了,云南还没拿下呢。”
他心头微微一松。
却又听她跟着道:“要等平定云南,战事结束,我就回老家成亲。”
他的心忽然抽紧了。
他到希望她能够梦想成真。可是国师那般人,视众生如蝼蚁,他再宠爱一个女人,也不至于昏了头脑把她捧上天。
他想要戳破她的幻梦泡影,但见到她满溢幸福微笑的脸,却又动了一丝恻隐之心。
于是,他背着手,原地转了一圈,很委婉地旁敲侧击:“你资质很好,我劝你多历练几年,大晋军法公平,男女在晋升条例上头一视同仁,你要是能混出个女官来做,以后自己也有份依凭。”
结果,换来顾柔没心没肺的笑:“冷司马,我又不是为了加官进爵才来当兵,才不在乎那个。”
真是傻得可以!真是女之耽兮不可脱也!他恨铁不成钢,冷下了脸:“那随你罢,出去。”
给顾柔整得摸不着头脑,他怎么一瞬间,就翻脸不开心了——是不是自己又哪里做错了?
……
到了夜间,牂牁郡官邸灯火通明,亮如白昼,正举办庆功宴。
官邸里头是将校们的宴席,有管弦丝竹和歌舞表演欣赏;而官邸外面东西两侧,沿着夜郎大街,正摆着士兵们的流水宴席。
白鸟营这次带来的一百余名斥候也开了八桌宴席,顾柔和向玉瑛祝小鱼坐一块吃菜喝糯米酒,田秀才从邻桌老远里跑过来,端着酒,非要敬向玉瑛和顾柔一碗。顾柔端着碗立起来,田秀才瞪眼作势道:“跟我喝甜酒也太不够意思了,起码二两烧刀子,小鱼,来给她换了。”
顾柔连忙推辞:“不成不成,我喝不了那么多。小鱼你少倒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