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那国师给沈砚真种下三根透骨钉,均是诓骗恐吓她的假话,真正的目的,是要将从唐三处得到的连心蛊种在她体内,另一头连上了中尉石锡,随时监听沈砚真的动静。
故而先前石锡待人接物的态度忽然冷淡,也是因为要不断练习抑制心声,在偷听沈砚真的同时,不传达出自己心中所想。
顾之问乃是用|毒高手、医中翘楚,他看到沈砚真回来的第一眼,便知道她身上有连心蛊,他只当沈心怀叵测,想要通过这样窃取铁衣配方,传给外界之人,故而对她加深了厌恶。
沈砚真明白过来,知晓师父对她已经误会极深,此刻辩解也是无用,只能道:“师父,咱们被困在此处,得想个法子尽快脱身,免得他们一会回来破坏了这道门。”
顾之问仍是冷笑:“你还缺法子脱身,你方才不是正同你连心那人问策求援么?”
原来她刚才静静发呆,被顾之问认为正在同外界传话。沈砚真百口莫辩,突然听得外面一阵兵戈交击响,越来越逼近。
两人皆站了起来,靠向石门。
石门外面,刀剑碰撞的频繁响声里,夹杂冷山的声音传来:“沈姑娘,顾药师,你们在不在里面?”
沈砚真忙应道:“我们在的!你要小心些!”
冷山原本在吊脚楼跟庄氏谈完交易,庄氏突然接到卫士报讯,匆匆离开。冷山回到竹舍发现顾柔等人均不在屋内,知道有变,一路寻找出来,却发现谷中一片大乱,卫士们竟然开始大举屠|杀谷中弟子,整个山谷惊叫嘶吼一片,甚是惨烈惊心。他急忙往这头赶来。
顾之问听到冷山的声音,立刻打开机关,一队守卫追着冷山冲入洞室。
眼见洞道内追兵越来越多,顾之问又放下机关,将数名守卫关在内部。冷山为保护沈砚真和顾之问,顿时与守军在洞室内混战成一团,他手持一柄夺自敌军的□□,横扫劲劈,将来人搠开,正要挺|枪再刺,却见那些守军如失魂魄,原地纷纷坠倒,只余下他独自一人立在垓心。
原是那顾之问在一旁悄悄撒了毒,他手法奇特,冷山竟然也未看清他是如何出手,只愕然一瞬,打量他道:“顾药师,你这是好了?”
“随我来。”顾之问打开机关,另一处看似严密完整的洞壁,竟然随之缓缓开启。顾之问命令冷山:“你背她。”冷山将沈砚真背起,跟着顾之问沿着漆黑的洞道走去,脚踩着积水,只听见脚下的老鼠吱吱乱窜,和头顶的蝙蝠簌簌飞去。
沈砚真趴在冷山身后,只听外面兵戈之声越来越近,心想那洞室虽然还有另一条出口,却还是通向同一面的河岸边,仍然会遇到无数守军,想要脱身,怕是依旧困难。
她正想着,忽觉头顶凉丝丝的,随着眼前豁然一亮,竟看见面前一根钟乳石倒挂下来,正往下滴着水,朦朦胧胧,只能看见一粒粒透明的光点,宛如水晶般璀璨。
能看见一些光了!沈砚真一阵惊喜。师父虽然恼怒她,但给她敷的药却很灵验。他随手施加的这一点恩惠,在她眼中却视为莫大的幸福,她不由得朝顾之问望去。
然而她还没等得及朝师父道谢,却听洞外一片火光冲起,浓烟滚滚进入,喊打喊杀声不绝于耳。
三人跑出洞外,只见对岸的寨子里火光冲天、烟尘蔽日,官兵们挥刀砍杀仓皇奔突的药王谷弟子,河流沿岸,横竖躺平的尸体触目皆是,一片伤心惨目情形。
这时候,三人教边上地云南官兵瞧见,立刻追来砍杀,冷山在前头以一敌众,挡住前路保护沈砚真和顾之问。
冷山虽然勇武强悍,然而那守军人数实在太多,他杀倒一片,立刻又有更多人蜂拥而至,渐渐寡不敌众,而周身已多处负伤。顾之问此刻也没有带毒|药,一身技艺无法施展,只能和沈砚真在旁焦急观战。
这时,忽然飘来柔细哀婉的笛声,不知从何处传至。沈砚真眉眼一动,回头只见一青衣少年从另一洞中缓缓走出,手里拿一支青色的叶子笛,呜呜地吹着。
因为双目视力尚未恢复,她辨认不出这是哪位师弟,但随着对方吹奏,忽然头顶上树木中,脚底下草丛里,窸窸窣窣传来异动,宛如波涛一浪接着一浪袭来。
那些守军正在迷惑,不晓得这是何物,突然随着笛声一锐,草丛中,无数的毒蛇挑起头来,高高竖起三角扁头,红信嘶嘶地盯视前方。
守军们顿时一虚,下一刻,这笛声上头又压了一道洞箫之声,呜呜咽咽,悲怆凄凉,那青衣弟子身后又来一人,随着他吹奏洞箫,大片蝎子蜈蚣从地缝中冒出,如同潮水般涌向守军。
这些均是药王谷内身怀驱蛇驱虫技艺的弟子们,他们眼见同胞被杀,悲愤至极,纷纷做出最后的抵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