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鹏月好似当真醉得厉害,平日里他决不会轻易开口的话,此刻也开始信口胡诌:“阿情,你向上请辞之事我都听说了,你还想要瞒我到几时?……你是不是见云晟势头威猛,畏惧他了?大丈夫立身处世,当以天下为己任,怎能急流勇退?皇上刚刚登基,正值用人之际,你身为臣子,怎能舍他而去,这如何对得起江山社稷,对得起先帝啊……”
他说着,便倒向国师的肩头,昏然睡去。
第187章 文学|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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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师命人安顿钱鹏月, 自己带着宝珠先回府。
他离开别苑之后,原本烂醉如泥的钱侍中却不需要旁人搀扶, 却能够自己走路了。他怅然立在院中,看着初夏盛开的满园荷花,长长叹息:“醉了的没有醉,醒着的却不清醒啊……”
……
五月中旬, 国师的辞官表章得到御批下来了。
皇帝的回复是:不同意国师辞官。
于是国师再上一表,只道自己姨母新丧, 姨母非生母, 但却为其而死,俨如亲母,欲为姨母守丧三年。
太尉云晟紧跟上表,国师其情可悯, 建议皇上怜其孝心,同意此表章。
皇帝犹豫不决, 皇后适时地给了个折中建议——让国师进一闲职,既能够保证他不离开京城,于是他的旧部便不会发生动乱;又能够完全卸除他的兵权。
没多久,第二道圣旨颁布, 国师擢任太傅,兼教两位小皇子读书。
按礼太傅位列三公, 然而在本朝太傅地位崇显却并无实权,看似擢升,实际上权力却是被剥除了。
朝野的一片错愕声中, 国师欣然接受了这道圣旨。
自从国师做上了太傅,每日除了上朝和教两个小皇子读读经典,其余的时辰便得闲了,于是得以陪伴顾柔,两人过了一段朝夕相处的日子,白天听琴练剑,夜晚读书添香,倒也轻松愉快。
只是,顾柔作为新主母,仍有许多内务事弄不明白。光拿待客这一条,她便有些头疼。
自从国师升任太傅以来,这些日说客踏破了门槛,他闭门不见,只称不在家。
前来拜访的客人当中,不乏公卿贵戚,也有许多民间德高望重的名士,顾柔替夫主作长远考虑,觉得这些人不好怠慢,便不得不亲自接待来客。
于是,在此期间,也听到了不少诉苦和请求——
执金吾吴芳道:“云晟逍遥跋扈,大宗师一旦请辞,北军如何容纳!”
孟章也来凑热闹:“师娘啊,你一定转告师座他老人家,他要是走了,咱们这帮人与其做云晟的鹰犬,倒不如全部请辞算了!对了,师座是不是在里头?是也不是……我就知道!师娘你须得跟他吹吹枕边风,别教他糊涂下去了……”
也有另辟蹊径,上门来骂的——
“慕容情,你不是东西,贪生怕死,视朝廷安危于何物?老子鄙视你!”
“国观的脸都被你丢尽了!北宗列位仙师倘若在天有灵,也要唾骂于你!”
这人在家撒泼耍赖,顾柔赶不走,便指挥刘青等人抄着笤帚打出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