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焕然勉强憋住笑意,“晋安侯,云大夫,你们哪位是苦主?”
晋安侯道:“老夫和犬子是苦主。”
林焕然见云禧没有异议,又道:“那就请晋安侯说一说,状告云大夫所为何事吧。”
晋安侯与季广安对视一眼。
晋安侯有些艰难地说道:“林大人,季昀松是我儿广安的嫡长子,他一岁时被家仆抱走,卖给了英州一户姓林的人家。因他与内子长得相像,去年在殿试上被老夫认了出来,但因当时缺少直接证据,所以不曾为其正名,他便以庶子的身份回了家……”
云禧听他侃侃而谈,总算明白了季家的核心意思。
麒麟军找到了抱走季昀松的张妈妈,张妈妈一定招认过她抱走的是季家嫡子。
所以季家瞒不住了。
季昀松既然是二房嫡长,那么即便他死了,赘婿这个身份也不能继续下去了,否则季家颜面扫地。
在这个时代,即便嘉元帝知道季昀松没死,也会在道理上理解和同情季家。
如果她坚持不肯和离,只怕会落一个不近人情的名头。
就在云禧思索的时候,老晋安侯的陈述结束了。
林焕然问道:“云大夫,你对此有何话说。”
云禧道:“林大人,小季大人生死未卜,此事可等他回来再说,是否和离要看他自己的意愿。我早就说过,只要他想,我就放他自由。”
季广安尖锐地诘问道:“如果他这辈子都回不来了,他这辈子就都是你云大夫的赘婿了吧?云大夫是不是太自私了?”
云禧心道,他不会回不来的,但这话不能在公堂上说,更不能当着常似之一党说。
她说道:“他那么聪明,不会就这么丢下我们娘俩的。”
季广安冷哼一声,对林焕然说道:“府尹大人,吾儿命苦,生前不得真正认祖归宗,死后就绝不能再背着赘婿的污名。肯请大人体谅在下作为父亲的心情,判这桩婚事无效,还我儿一个清白的身份。”
林焕然觉得这番话在理,换位思考,如果是他,也定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但是,云大夫在皇上和太后娘娘的心里很有分量,如果草率地判了,会不会……
他沉吟着,目光不自觉地看向了嘉元帝。
嘉元帝也很为难。
从道理上,他倾向季家;从人情上,他倾向云禧。
林焕然怎么判他都不会有意见。
他说道:“这是林大人的公堂,林大人秉公执法即可,不用看朕的脸色。”
林焕然松了口气。
他很喜欢季昀松,如果趁机让季昀松去掉赘婿这个令男人耻辱的身份,他还是非常乐意的。
他说道:“云大夫,在本官宣判之前,你还有何话说?”
云禧道:“我与小季大人乃是两情相悦、天作之合,俗话说得好,‘宁拆一座庙,不拆一桩婚’,肯请林大人不要做棒打鸳鸯之事。”
“呵~”季广安冷笑一声,“天作之合,一个女大夫罢了,你也配提这四个字?”
“怎么不配?我姐看上小季大人,那是他的幸运!”有人在大堂门口大声说道。
“威武……”一干衙役吼了起来。
豆豆一下子精神了,转过身,趴在云禧肩膀上喊道:“舅舅快来,他们欺负娘。”
云禧吓了一跳,赶忙看向嘉元帝。
嘉元帝也在看着她,心道,小七又来胡闹了,习武你就习武,胡乱认什么姐姐呢?
“让开,都给我让开。”云璟被拦住了,直接来浑的,在衙门口横冲直撞。
他的内功进步很大,几个衙役招架不住,两侧拿杀威棒的衙役纷纷上前支援。
门口乱套了。
云禧怕他吃亏,转身就往门口跑,“小七别胡闹,你在外面等着,帮我带着豆豆就成。”
“真是胡闹。”晋安侯摇摇头,“好好一个孩子都被她教坏了。”
“让开!”一个女子威严的声音响了起来。
“母亲!”云璟又惊又喜,“你也来啦!姐你别怕,母亲来了!”
嘉元帝深吸一口气,喃喃道:“居然是真的。”
林焕然慌了——作为顺天府的一把手,他居然让人在皇帝面前闹出如此大的乱子。
他起了身,准备亲自出去看看,到底是谁如此大胆。
“林大人,本宫打扰了。”建平长公主扶着冯嬷嬷,一步一步走了进来。
“什么?”林焕然和季家父子一起发出一声惊呼。
建平长公主正待说话,忽然瞧见了坐在一旁的嘉元帝,赶紧福了一礼,面无表情地说道:“皇上也在?”
嘉元帝道:“长姐为何来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