料峭寒冬,鹅毛雪落,正是严冬。
空荡的房间里,只有一张破败的床,床上躺着一个衣衫褴褛的女子,她垂着头,捂胸咳嗽,咳得狠了,手帕上便留了血痕。
那女子攥着身下的襦裙,颤抖着张大了嘴巴,眼泪糊满了脸。泪痕将她脸上的脏污渐渐涤尽,女子的五官终于呈现了出来。
晴柔?
尽管面前的这张脸透着股死气沉沉,神色木然而悲凉,但苏瑾认得,这就是晴柔。虽然她不明白,晴柔为什么像是苍老了十岁左右。
苏瑾怔在原地,伸手欲将晴柔扶起,然而她的手方一伸出去,却是从女子身上穿了过去,落不到实处。她开口,再唤晴柔名。
晴柔抬起了头,苏瑾心里一喜,以为她能听到自己说话,正欲继续开口,便听得晴柔说,“你又去赌了?”
苏瑾转过头,便见晴柔房前出现了一个男人。那男子闻言,眉头一蹙,叱骂道,“臭婆娘,老子赌赌怎么啦?管管管!成天管这管那的,你还不如管管你的肚子!”
晴柔将发间的簪子取出,狠狠往前一扔,哭吼道,“畜生!”
“我当初......怎么就嫁了你这样一个畜生?你还要赌?家里的钱财都已经被你败成这样了你还要赌?余晖你怎么不去死?”
余晖因为常年的烟酒,身子已亏空得差不多了,所以当晴柔簪子扔过来时,一时躲闪不及,便被那簪子刺伤了胳膊。
他刚从赌场出来,想到债主定下的还款期限马上就快到了,心里本就焦躁,还被人这么一刺,焦躁便瞬间化为怒火。余晖上前,掐住晴柔的小脸,冷笑,“要不是你这婆娘坏我财运,成天叨叨个不停,我至于一输再输么?啊?”
晴柔被他掐得几乎喘不过气,她身子本就虚弱,没能支撑多久,便晕了过去。余晖松手时,晴柔脖颈上已有了红痕。
“晴柔?晴柔?都什么时辰了?你怎么还没洗好衣物做好饭?有你这么做人媳妇的么?唉哟,可怜我儿哦,娶了你这个不会下蛋的母鸡都罢了,居然还这般懒散。也不知道平日里我不在时你是怎么磋磨我这可怜的孩儿!”
余母一边念叨一边往晴柔房里走,待见到余晖时,面上才露出了丝笑容。余晖见到母亲,没理会她对晴柔的抱怨,只嗫喏道,“娘,你身上还有钱么?”
“怎么啦?你又去赌啦?上回不就说好了是最后一回么?”
“唉,别说这了,我现在正烦着怎么还钱呢?赌坊来人传话了,说我三日后要是再不还钱,他们就要砍了我的手。娘,我不想没了手。你就告诉我还有没有钱!有多少给多少,儿子应个急,日后挣钱了,再还给您,好不好?”
余母脸色忽的涨红,她想不通自己孩儿怎么就染上了赌瘾,视线一转,落到床上昏过去的女子。余母眼底闪烁出奇异的光,她伸出手,指着晴柔,道,“拿她抵债!”
余晖虽然对晴柔态度越发恶劣,但也从未想过要将自己的女人送出去。自己给自己戴绿帽,他尚且还做不出这种事。
余母见他迟疑,但神色间并不十分抵触,便再度加了把火,嚷道,“晖儿你难道没注意到么?那坊主来屋里讨债时,见到这妮子,眼珠子都舍不得溜动了。依娘看啊,这两人估计早有了首尾,你把她送出去,只怕那坊主不仅能将你的债消了,还会赏你些别的呢!”
余母越说,便越觉得就是这个理。她想,儿子要不是因为她一直生不出孩子而心中烦闷,也就不会染上赌瘾。这个女人,就是个祸害!
苏瑾听到这两母子谈论的话,睫毛不住颤抖,面上的血色一点一点地褪去。当看到男人逐渐被说动,开始挪动晴柔的身子时,苏瑾急得手足无措,只能张惶地说着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