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他是你舅……那你……”
胖伢儿的娘自顾自地喃喃着,二话不说猛地起身,不由分说便将守汶往门外推,紧跟着“嘭”的一声关上破旧的木板门,她转身刚走来几步,见守汶的银角子掉在地上,立马捏起来,将房门打开条缝儿便把那银角子丢了出去。
前面还是一阵激烈的推搡,后面便只有巷子中空荡荡的死寂,守汶望着掉在自己脚边的银角子,心中的酸楚像海浪般一波又一波袭来,令他不得安稳。
远门里响起胖伢儿的脚步声和咕哝声,“娘,守汶呢?我刚刚还听得他说话。”
守汶甚至能想到胖伢儿此时的样子,他应该是正提着裤子,一边绑着腰带一边走出来,依着他的习惯,自然是伸手就去抓米糕,而后肯定会被他娘在那只小胖手上轻轻抽一下,他娘性子温柔得很,不舍得打他,也从不会高声叫骂,定然是要柔声嘱咐他先去洗洗手。
但今日,守汶听到的却是胖伢儿他娘的喊声,他甚至不敢相信尖叫着的人是胖伢儿的娘,不敢相信他那弱不禁风的娘会发出如此尖利的嘶吼声。
“从今往后不许你再和那小子混在一道!沾上汉人便没好事儿,你忘了你爹怎么死的?和汉人打交道,注定要早死!”
守汶好像做梦一般,脚底下如同踩着棉花,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儿,太阳刺眼,却照不亮他的路,迷迷茫茫之中,守汶的心中就只有一个声音。
走,往前走,往外走,往没有人的地方走。
除此之外,倒是有个声音在低声提醒守汶,察戈家中,还有人在等他,可这声音太小,在那催促他逃离的声音之下,早已被掩盖得模糊不清了。
察戈家中,院子里饶是只有唐鬼和金寒池相对而坐,酒碗里的酒水在阳光的照射下,如一池清水微微泛起粼粼波光,粗犷的酒香在鼻下起舞,唐鬼不急不慌地吸着气,心中很是满足。
唐鬼比较喜欢现在的金寒池,如果是和以前那个金寒池作对比的话。
能说实话的,往往比较讨人喜欢,尤其是这种想撒谎都不行的。
只是唐鬼并未想到中了吐真蛊的金寒池是硬生生地将一口鲜血咽了回去,忍着满腔咸腥痛楚,硬是没有让唐鬼看出自己体内的吐真蛊正在作用着。
不过这多少也与金寒池给出的答案有关,唐鬼被金寒池说出的那两个字所吸引。
蛊契。
“什么东西?”
唐鬼并不怕金寒池嘲讽自己无知,本来么,唐鬼对于蛊术的所有了解都来自于什月,被人看不起无所谓,总好过装作知道却一无所知。
金寒池没有马上说话,以一个嘲讽不屑的表情故作镇定,然后端起桌上的一碗酒一饮而尽,以冲下口中残留的血迹。
辛辣的土酒从喉管穿行而下,金寒池顿时感到整个胸膛好像都快要灼烧起来一般,可他的脸上却没有任何表现,声音慢悠悠地对着唐鬼道:“你……当真连蛊契是什么都不知道?”
“你要说就说,别他娘的废话。”
“蛊契,乃是蛊族五家之间的契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