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不双斜倚着门框开了口,可中岛江沿却充耳不闻,只是捏着一枚棋子望着桌上的棋局。
中岛江沿常年和各式各样的人打交道,自己的本领与地位不如横野下二那种权贵之士,就只能在人际方面多下功夫,比方说品茶、下棋、听音乐,不管是中国的、日本的还是西洋的,他都了解一二,例如这下棋,围棋、西洋棋和中国象棋,他都是仔细研究过的,尤其是遇到愧古时,他就格外喜欢与之下上一盘。
棋盘如天地,纵横捭阖之间尽是人生。
这盘棋局是从中午时开始的,许是因为很久没有同愧古切磋,中岛自认为自己的棋艺似乎有所退步,又或者说是愧古进步了,一连下到这个时候,桌上的棋局仍旧处于僵持状态,他无暇理会宋不双,在迟疑许久之后,将自己的“車”推过了楚河汉界,杀入愧古的地盘上。
“依着先生的说法,这蛊术是不可传于他人了?”
中岛江沿始终皱着眉头,不过从他这话听来,烦扰他的愁思便不是眼前的棋盘,而是他与愧古这一场关于蛊术周旋多年的棋局。
好不容易等到愧古终于肯承认自己的确懂蛊术,但是他却告诉中岛江沿说无法将蛊术传于他人,这个答案令中岛江沿恼怒不已甚至无法接受却又不能对愧古发飙。
可是,他的目标本就是以愧古为开启之处,创造一支日本人的巫蛊军队。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愧古的语气淡定而平稳,“中岛先生也不是不知道,蛊术便只存在于夷南湘西一带,之所以未能传播至整个中华国土,正因其特殊性,如此可见,就连同族同根的国人都无法互通,又何况传于不同人种。”
中岛江沿抬头,望着愧古的眼神之中写满怀疑,然而他越是怀疑,愧古便越是坚定,“夷地之人,血脉之中自有其异处,巫蛊之术便是流传在这特殊的血脉之中,并非愧古非要驳了先生的美意,只可惜有些不同乃是生来注定,这是你我都无法改变的。”
说到这里,愧古飞象,挡住了中岛江沿的去路。
棋局至此,已经进入了胶着状态,正如中岛江沿和愧古的这一番对话,阴暗的光线下,中岛江沿有些心烦,这便一摆手道:“晚饭时间到了,改天再继续吧。”
是的,棋局要改天再继续,因为今天这一场谈判已经继续不下去了。
中岛江沿起身,对宋不双点点头就当做是打招呼,他向楼下去,宋不双自然也跟在其后,他没有多言,隐约能感觉到中岛江沿的情绪不大好。
楼下的餐厅里,饭菜早已齐备,中岛江沿瞧了一眼,对着管家问道:“鸿枝和菡子的晚饭呢?”
“依照先生的吩咐,为他们准备在小餐厅里。”
中岛江沿点点头,管家追随他多年,很多事情不用言明也能了解他的心意,他知道中岛江沿与宋不双有话要说,所以让中岛菡子和中岛鸿枝回避了。
偌大的餐厅里只有中岛江沿和宋不双两人,而在宋不双落座之后,便发现桌上的饭菜远远不如以前丰盛,此刻就算粗枝大叶如他一般也是难以下咽,看来这顿饭算是中岛江沿给他准备的下马威了。
中岛江沿不客气地给自己倒了杯白兰地灌下肚后,这才抬起头来望向宋不双。
“宋司令,今日三马路上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
宋不双心中暗骂,说是既然听说了,就知道老子他娘的是给你平乱回来的,难不成就这粗茶淡饭就要把人打发了?
正当宋不双摸不清中岛江沿的心思时,就看到中岛江沿一脸冷漠地望向自己,唇齿微启,轻声吐出了几个字道:“你知道,你给我惹了多大的麻烦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