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情是要这么私密?什么私密的事情让中岛江沿如此喜悦?
以中岛鸿枝从小在学校和药厂里培养出来的阅历,怕是实在难以搞清楚这么复杂的问题。
男女之事,说来到底是本能,还是后天的培养呢?是需要像仁义礼智信一样通过书本学习,还是需要像剑道一样需要训练呢?这个问题,对于齐以和中岛芳子来说,其实有着截然不同的答案。
中岛芳子是遵循本能,就像她在数月前对中岛江沿所说的那样,她认为自己需要和齐以有个孩子了,没错儿,她说的是需要,从个人的角度来讲,她已经到了一个女人不得不生育的年纪,从大局观来讲,一个子嗣是改变齐以与中岛家关系的唯一方式。
但是对齐以来说,这却是一种实打实的训练,他是一步步不停地学习和训练,才让自己终于能够克服心理上的障碍,能够顺畅无碍地压在中岛芳子身上。
起伏,前进,后退,齐以在心中默念着口号,他一时间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和前任妻子珑尹行房,记忆中,这过程没有如此困难,但现在看来却好像是一种任务,像士兵的操练,像是炼蛊的严谨步骤——
要温柔,要有序,要考虑对方的感受,任何方面缺一不可,以免被中岛芳子看出自己的心不在焉……
然而就在齐以依照着自己通过不断摸索和尝试才最终得以确定的中岛芳子的喜好而按部就班地进行着行房这一任务时,中岛芳子却突然将他推开了。
矮桌上的餐盘翻滚在地,红酒泼溅在榻榻米上,沿着纤维迅速游走,将一叠榻榻米染成了血色,齐以茫然地望着在地上滚动的面包,中岛芳子最喜欢的西国火腿皱皱巴巴地裹满了灰尘,他不由自主皱起眉头,不知这些食物为何落得如此命运,不知中岛芳子究竟为何而愠怒。
“为什么?”中岛芳子撑着榻榻米坐起来,她穿着和服浴衣,双腿从交叉的两片衣摆下延伸出来,从这个角度来看,中岛芳子很瘦,纤细的腿骨显得甚至有些突兀,但是只要齐以稍稍侧过头,就能看到垂下来的肉,略显干瘪夹带褶皱,这是苍老皮肤所特有的纹路。
而这种干瘪和纹路也并没有怜悯中岛芳子的上半身,她的脖颈皮肤下垂,胸口的起伏也不再贴合少女的曲线,然而中岛芳子并不介意,她的胸口因愤怒而上下起伏,却压根儿忘了要遮掩自己的丑态。
差不多是自从两人有了第一次夫妻之实后,中岛芳子便不再对自己的身体遮遮掩掩,就好像是影院里的电影,除了刚开始上映的时候会严格查票,后来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被看过的东西,从本质上来讲就已经失去了最宝贵的韵味。
相比之下,齐以则是截然不同,他除了在某些时刻会掀开腰间的衣物之外,其他所有时间都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他从不肯在中岛芳子面前换衣服,就算在最亲密的时刻也不肯将自己暴露在她面前,甚至于,中岛芳子记得他曾因为她在他洗澡时进入浴室而对她大发雷霆,那愤怒的样子让中岛芳子甚至不敢追问原因。
此时,衣物几乎完全敞开的中岛芳子骑坐在齐以的身上,好看的、不好看的地方都一览无遗,她捏着齐以的肩膀——是捏着,而不是搂着或者抚着,那是一种商业合作伙伴间的姿势。
而在如此近的距离之下,中岛芳子身上那种特殊的味道令齐以警醒。
在齐以有关中岛芳子断断续续的记忆中,她身上的味道可以算是一个时间点,齐以无法用任何词汇 精准地形容每一刻的变化,但他知道那些气息意味着中岛芳子已经从一个饱满柔软的少妇逐渐变成干瘪枯萎的女人。
这世上只有两种生物会对生老病死生出如此真切的恐慌,一种是花,一种是女人,越美的,就越怕。
“为什么?”似乎是因为没能得到齐以的回应,所以中岛芳子又重复了一遍,语气中的懊恼和焦虑更甚,“为什么我们试了这么久,还是没有用!”